难得有情人(20)
这日,天气晴朗的不得了。
喻旭良和喻小超开车来接喻宝昀。
喻宝昀把球鞋送给喻小超,他十分喜欢,当即就要换上新鞋。
喻旭良笑问他:“这么着急啊,不留到打比赛的时候再穿?”
喻小超可不愿意,他说:“现在穿一穿,到时候更顺脚。”待把两只鞋都穿好了,他夸喻宝昀,“我姐的眼光真好。”
喻宝昀问他:“大小合适吗?码数应该没问题,但你的脚比较瘦,我担心鞋面会太宽。”
喻小超连连点头:“挺合适的。既舒服又好看。穿着它打比赛,一定能赢。”
喻旭良告诫他:“别总想着赢赢赢,你现在还小,参加比赛主要是累积经验,多向对手学习。”
喻小超不以为然:“哪个参加比赛的人不想赢呀。我才不信有谁是冲着输球去的。”
喻旭良又说:“打篮球要讲团队精神,你千万不能只顾着自己耍帅。如果队友不支持你,就算你技术再高超也没用。”
喻小超听多了这些话,觉得头大:“哎呀,我知道啦。”
喻宝昀问他:“第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
喻小超说:“下周五四点。”说罢,拉住喻宝昀的胳膊,认真的邀请她:“姐,你会来看我比赛的吧?你一定要来啊。他们都不捧我的场。”
路上没什么车,喻旭良回头看了喻小超和喻宝昀一眼,说:“不是我不想捧场,但我和你妈妈早就答应了朋友去湛江参加婚礼。”
喻小超才不这么认为,他愤愤的说:“就算不去湛江老妈也不会来。她根本看不惯我打篮球,怎么可能来给我加油。”
喻旭良问他:“心洁不是答应你去吗?”
喻小超说:“她昨晚告诉我有两个同学从太原过来玩,她要陪她们去香港。”他不是太在意王心洁捧不捧场,而是再次向喻宝昀撒娇,“所以姐,你会看我打比赛的 ,对吧?他们不来都没关系,只要你来就好了。”
喻宝昀想了想,比赛是下周五下午,到时她向阮绍祁告个假应该不是难事,于是先答应:“只要没有突发事件,我一定去。”
吃水蛇菊花羹的地方是顺德的一家老酒楼。喻宝昀曾和喻旭良、喻小超来过一次。算算,那已是五年前的事,那时喻小超才九岁,而她读研二。暑假回家,她按例与喻旭良吃一顿饭,他就带姐弟两人来了这里。
水蛇菊花羹这道菜用料十分讲究,工序也很复杂,但味道鲜美,属于喝上一碗就会让喻宝昀回味好几年的佳肴。
喻旭良提前跟老板打了招呼,他们入座没多久,就开始上菜。除了水蛇菊花羹,还有野鸡卷、煎鱼饼、牛叉烧、酿藕夹、梅菜蒸豆角和炸牛奶。
都是喻宝昀喜欢吃的菜,喻小超也吃得津津有味。
喻旭良今天心情很好,但他吃的不多,一直在找机会给姐弟两夹菜。
快吃完时,喻小超借口要给同学打个电话说事而离开包房,留下空间给喻旭良和喻宝昀。喻宝昀猜到会有这样的单独相处,并不感到意外。她不急不缓的吃着炸牛奶,等待喻旭良开口。
喻旭良果然说起了正事:“我给你在汇景买了套房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他边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到桌面上,“或者你想自己去看也可以,这是钥匙。D栋1601。”
喻宝昀没看那串钥匙,也没看喻旭良,她淡淡的拒绝:“不用了。”
喻旭良晓得她不会轻易接受,他慢慢说着:“我知道你外婆现在得了失忆症,需要人照顾和陪伴,但你以后结了婚,不可能一直住在那里,总还是需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喻宝昀简洁的说:“那里就是我的家。”
喻旭良知她对老房子的感情,也不强求她即刻入住,他说:“有一套房子在手,等于多一个保障。”
喻宝昀则说:“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愁吃穿用度。”
喻旭良轻轻叹了声气,说:“你的本事我们都看得到。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帮什么了,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喻宝昀仍干脆利落的拒绝:“真的不用。”
喻旭良面露失望难色,他放低了声音询问:“宝昀,能不能把这房子当做是我给你的一点补偿?”
喻宝昀道:“你每个月都付了抚养费,还帮过我们渡过难关,我不需要这个额外的补偿。”
喻旭良见她面色不咸不淡,知道她今日不可能会收下这串钥匙。他原本也没有抱着十分的把握,但结果这样,总免不了内心的失落。
场面冷了许久。
最后,喻旭良忍不住叹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原谅喻旭良?
喻宝昀很清楚,荔枝生前是没有原谅他的,至于她自己,这一生还长,也许某天会原谅,也许如同荔枝一样,这一生都给不出‘原谅’二字。
喻宝昀回到家,没提房子的事。
外婆在楼顶阳台浇花,见她被车送回来,召她上楼来问。
“是不是鱼饼仔送你回来的?”
她不晓得鱼饼仔是谁,可能是荔枝年轻时的追求者,就胡乱答应了是。
外婆高兴的笑起来,拉着她的手到藤椅边坐下:“这就对了嘛。鱼饼仔长得虽然难看了点,但人很不错啊,家里有点钱,父母也都是老实人,你如果嫁过去就不必跟着你爸早起贪黑的做事了。你听妈的话,不要再跟阿良来往了。他就是长得好看,干活根本不行,我和你爸都觉得他这个人吃不了苦,而且他家穷得叮当响,你跟了他是要受累的。”
她眼底里泛起些温热的湿意,咬了咬唇,说:“我知道。”
外婆看着她:“你知道就要听话。我们是过来人,经历的多,看人也准,不会害你的。”
她点点头,怕自己的情绪会外泄而影响到外婆,连忙站起身,拿上花洒:“我帮你浇花。”她背对着外婆,一盆花一盆花的浇灌。
外婆突然唤她:“荔枝。”
她回头:“嗯?”
外婆再次说:“你千万别被什么情啊爱啊的冲昏了头脑。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们女人如果跟错了人,这一辈子可就都毁了。”
她喉咙涩得难受,只能轻轻的答:“好。”
李莎莎的好友要结婚了,除了份子钱,她计划再送一件礼物给新人。下班后,她拉着喻宝昀吃饭逛商场。
喻宝昀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参加过婚礼了。她在本地的同学虽多,但因在外求学、工作多年,保持联系的很少,而在纽约的那几年,身边几乎都是工作狂人,追求爱情的不是没有,但自愿踏入婚姻牢笼的屈指可数。
在喻宝昀记忆中最近参加的婚礼已是一年前。新郎是与她同坐一间办公室的中年帅哥,新娘则是对面大厦的青年帅哥。蓝天白云在上,绿草野花在下,两个人在一众亲朋好友的注视与祝福下结为连理、发誓永不相弃,画面十分感人。
阮绍祁也去参加了那次婚礼。
其实那日宾客很多,又都是相熟的人,跟每个人打招呼已是费劲的事,她都忘记自己是怎么与阮绍祁在湖边单独聊起了天,反正她记得他问起她对婚姻的看法。她随口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至于他后来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今日突然想起这事,她觉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只能说是很文艺。
李莎莎想买一对水晶高脚杯作为礼物,其实店里只有两种款式,而她是个犹豫不决的人,自顾自的碎碎念了很久,始终拿不定主意。
喻宝昀就果断多了,她把店里的大小物件全部扫了一眼后,很快买下了一条项链和一根手链打算送给钟小艾。
结果在付款的时候,遇到了熟人。
不知樊自晨是何时踏入店门,带着不那么确定的音色喊她:“宝昀?”
喻宝昀抬头的时间,樊自晨已走到她面前。他的表情有些惊喜:“真的是你啊。”
喻宝昀已四年多没见过樊自晨。单从外表上看,他的变化不太大,仍和以前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鼻梁上架着金色边框的眼睛,没胖好像也没瘦,只是少白头严重了一些些,但整个人显得精神充沛,十分有活力。
喻宝昀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应该怎么称呼樊自晨。他是旬言的师兄,虽不同校,但她从前一直跟着旬言叫他樊师兄,可她与旬言早散了,按理与樊自晨的关系也不同了。那是称呼他“樊律师?”还是“樊先生?”,想想就挺尴尬的,所以最后她也只能和从前一样称呼他:“樊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