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已经从杜域的衣柜中随便捞了件黑色T恤穿上了。
卫生间水池处的流水声响了好一会儿,杜域才推门进来。这时,沈初正踩着拖鞋坐在床沿等他。
“起来了?”
“嗯,有点饿了。”沈初摸摸肚子。
杜域手中拿着药膏,沈初想起身却被他按回了床上,“等会儿,把内裤脱了。”
“做什么?”沈初不明所以。他的语气淡定从容,完全不知道她那被头发遮挡住的耳根子已经红透了。
杜域垂眸拆药膏的包装,旋转盖子的动作干脆利落。沈初似乎有些明白过来,讪讪道:“我自己来吧。”
“自己看得见吗?”杜域完全不给她机会,“你口腔溃疡都是我给上的药。”
好嘛,沈初心一横,顺势躺下。她扯过床边的空调被,不管它蜷成一团,直接就蒙到了脸上。
杜域提前洗过手,沈初感受到薄寒之气,下.身不受控制地轻缩。他手中的动作随之一顿。
在沈初忍不住要侧身夹腿之前,杜域给她上好了药。
“行了,起来吃中饭吧。我打包了牛肉面。”杜域拧紧盖子,探身将药膏扔进了床头柜。
牛肉面是他们常吃的那一家。
这个时候,生煎已然凉透了,面皮皱皱巴巴,看上去毫无食欲。
她接过杜域递来的汤勺,给自己舀了一大碗。
没急着吃面,沈初光顾着吸溜醇香的牛肉汤,胃里瞬间就暖起来了。
吃罢,沈初放下筷子到洗漱台前漱口,后又对着镜子照个没完。
杜域还在吃面,他提醒道:“你要不要套条裤子,腿露在外面怪冷的。”
“我不冷。”
因为杜域的T恤对于沈初来说很大,足够包住她的屁股,权当短款睡衣穿了。
沈初出神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适当地下拉T恤领子,身上没有半点情.爱过后的痕迹,可见杜域方才把手脚放得有多轻。
她回忆的思路被敲门声打断。
人不由得一惊,探身向外望去。
杜域还坐在原位上,嘴里正嚼着牛肉,一时半会儿没法回应门外。
敲门声仅两下,随后便是金属钥匙碰撞的声音。
沈初摸不清状况,一脸疑惑地望着杜域。
直至门被推开,钱鑫业的声音突兀地传来,惊得沈初连忙钻进了卧室。
杜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第43章
“这都几点了,还没起?”钱鑫业开门后熟练地从鞋柜中拿出了属于自己的拖鞋。
放下钥匙后,钱鑫业才留意到桌边的杜域,惊呼:“哎呀,原来你在呀。”
“来干嘛?”杜域的语气一点也不友善。
“拿我的毛毯。”钱鑫业隔三岔五来借宿的时候,就把原本放在车里给周思欣盖腿的毛毯拿上来了。后面时间一长,就忘记了。
今天刚巧路过,上来带走。
杜域搁下碗筷,走到玄关处拎起了钱鑫业随手扔在那儿的钥匙圈,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家门钥匙给摘了下来。
这是钱鑫业刚来蹭过几次沙发后,杜域嫌帮他开门麻烦才给他的。
没想到一时偷懒竟成了□□。
还好是现在这个点,钱鑫业要是再早一些,杜域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吃生煎吗?”杜域问。
钱鑫业没有多做停留的打算,急匆匆地就想离开了。听见杜域说的,他还是凑到桌前望了一眼,“你留着当宵夜吧。”
刚准备走,钱鑫业又退回去,毫不客气地夹了两筷子盘里的牛肉,口齿不清地夸道:“牛肉不错。”
钱鑫业摔上门,动静之大,沈初不可能听不见。
时间过去了很久,卧室处才传来“咔哒”一声。
门并未被完全打开,而是只露了一小条缝隙。又隔了会儿,沈初才悄咪咪地把头探出来。
她怯生生地问:“他走了?”
“钱鑫业都能把你吓成这样。”杜域开始收拾桌子,“要是在你家,你妈妈突然来了,还不得遁地?”
沈初抠了两下门框,“钱鑫业是男的。”
她总不能光腿见人吧。
“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沈初思量了片刻,轻松道:“没啦。给自己手动放假,我今天就赖在你家了。”
“我也想……”
杜域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沈初堵住了,“不,你不想。直播间上万观众还嗷嗷待哺呢。”
“饿一天没事的。”
“你不能再鸽了!”
“那我早点播早点下。”
“诶,这就对了。”沈初在客厅里晃悠了两下,等她转身的时候,杜域已经没影了,“你干什么?!”
“上班。”这个时候,杜域已经坐进他的电竞椅里了。
确定他没在直播,沈初才敢靠近。远远望过去,满屏幕的加密语言晃得她头晕。
听闻身后轻缓的脚步声,杜域回头,“我有两个邮件要处理,你先自己玩会儿。”
“噢。”沈初抱着pad回到了客厅里。
百无聊赖之中,沈初发现了被杜域放在玻璃橱窗内的羊毛毡戳戳乐。
是他们上次去取表带的时候,小悉姐给的,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做。
沈初遥望了两眼紧闭着的门。这会儿杜域好像在和谁通话一样,恍恍惚惚之中,沈初还听见了几句英文。
不管他。
沈初一边放着视频,一边开始戳羊毛毡。
等一只小猫咪戳成型,杜域才出来。他手里拿着水杯,甚至带起了眼镜。
金属的细框眼镜,给他平添了些斯文。
杜域并没有进厨房倒水,而是过来看沈初在做什么。
他顺势坐到她边上,由于靠得太近,沈初还往旁边让了让。
“怎么样?”沈初将刚戳好的小猫放在掌心,展示给他看。
“可爱。”
“不错吧。”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沈初又欣赏了片刻。
“你能教教我吗?我也想学。”杜域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手臂一伸,就拿过了另一包戳戳乐,开始拆包装。
“你忙完了?”沈初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总觉得好像是很复杂的样子。
“不急。”
听杜域这样说,她便放下心来,手把手地教他。
不过很显然的是,杜域在手工这方面是个学渣,况且万事开头难。
沈初目不转睛地盯着杜域手中的动作,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戳到手上。
哪怕他自己会注意,可她总觉得下一针要怼到羊毛毡以外的地方。
杜域这双骨节分明的手做什么不好?
沈初有些后悔,与其提心吊胆地看着,还不如自己戳。
出自杜域之手的第一个猫咪脑袋,在五分钟之后宣告失败。
多少有些滑稽。
由于杜域出色的身高,他的手掌也比一般人要大,手指修长得更是令人羡慕。
这样的手里捏着一小团毛毛,用细针一下下地戳,怎么看都稍显失真。
要是室内的光线再差一些,沈初甚至都能看到杜域几十年后带着老花镜看报纸的样子。
弯着背的时间长了,她有些累,干脆躺倒在沙发上。
因为杜域还坐着,所以她的双腿挂在沙发外头,姿势有些别扭。
他放下手中的羊毛毡,将沈初的腿捞起来,直接就搭到了自己身上。
沈初右腿上异于正常皮肤的疤痕,在此刻展露地尤为明显。
杜域屈指轻轻地划过。
随着他的动作,沈初双腿交叠,刻意掩盖过往的痕迹,刷手机的注意力被轻易打散。
这腿伤,还是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出事故导致的。
距离现在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
对杜域来说,恍如隔世,又好似近在眼前。
有了沈初以后,他的生活在潜移默化之中变得精彩。
回顾更早的几年时间,他过得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那个时候,赚钱是他唯一的乐趣。
两人皆是沉默。
许久后,沈初才说:“明天得去趟宠物医院,接三花和骨折的橘猫。”
“大概什么时候?”
“上午下午都行。”
“上午吧,我下午要出趟门。”
闻言,沈初缩回自己的双腿,撑起身子坐直,“要忙吗?”
“谈合作,养你。”说完,杜域在沈初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随后,他就拿起杯子进厨房倒水。
两个小时以后,杜域才终于把杂七杂八的工作解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