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太多所以忘了正经事(7)
班会没什么主要内容,两位老师自我介绍完之后,讲述了接下来面对宿舍生活,大家需要进行的调整,重点就是洗澡时间和整理内务,按时到教室按时回寝室,按时吃饭,和舍友友好相处互相谦让。
凌柒听完觉得,军训,除了硬性要求之外,或许还有适应集体生活和规范作息的指导作用吧。
五点班会结束,凌柒和谷芙言去食堂排队吃饭。食堂是一座三层建筑,外表黄色墙面和蓝色反光玻璃很惹眼,顶层挂着四个红色行楷大字:格丁中学。
食堂的东侧楼梯连接二层三层,西侧有一个很宽的阶梯直通二层南门。此时二层关闭,凌柒和谷芙言从靠近宿舍楼的一层西侧小门进入食堂。一进门左侧有个消防门掩着的楼梯间,靠近楼梯间的是餐具回收台,两列洗手池占据小空间两侧,靠墙是两个绿色的大号收残桶。食堂内都是快餐店常见的小桌,两条塑料板凳分别连在打了广告的桌子两侧。食堂打饭窗口在东面,凌柒走近时才发现食堂南面开着一个大门,打饭窗口的南北两边分别有一个台子放着一个银色大桶,外面红漆写着“绿豆汤”字样。
凌柒没有想象过食堂饭菜是什么样子,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失望,选了两个自己喜欢的菜,其中一道是青椒炒木耳。
后来混了多年食堂的凌柒再回想食堂的第一餐饭的时候,忽然意识到那个菜按理来说应该是某种肉菜的配菜,而已。
当时的凌柒把它很开心得吃完了,在她没有想过以后的每道菜里多少都会有青椒的时候,青椒只是普通的蔬菜,而已。
和谷芙言回到宿舍。宿舍里的家长都离去,几个舍友在或是在整理自己的东西,或是聊天,用着刚才班会的梗说说笑笑:“洗快点啊,每人只有五分钟。”
说的是班主任计算的、自由活动时间内如果十个人都要洗澡的话每人可以用的时间。
洗澡间有两间,只有一间的花洒有热水。然而更重要的问题是:热水需要用热水卡才能用。
舍长是凌柒上铺的九号床,黑瘦,发尾微卷,五官在肤色衬托下有书里提到的埃及艳后的感觉。见凌柒和谷芙言回来,她又问了一遍:“热水卡还没发下来,我问了楼妈,楼妈说可以找学姐借,你们有认识的学姐吗?”
凌柒摇摇头。军训的时候整个学校不是只有初一的学生吗?楼妈指的应该是宿管阿姨,阿姨的意见能不能靠谱一点。
凌柒和谷芙言是宿舍里最后回来的,舍长终于对借热水卡这件事情失去希望,耸肩摊手道:“那就只能洗冷水咯,军训真讨嫌。”
讨嫌?
听过几遍,结合语境判断出来大概是这两个字。拆开来是讨厌、嫌弃,大概是惹人讨厌、使人嫌弃的意思。
——凌柒G市用语学习笔记第二条。
……完全没在意需要洗冷水的冷酷现实。
因为是夏天。因为是军训。因为是宿舍集体生活。因为曾经老爸曾说洗冷水强身健体但是在家里绝对不会洗冷水。
此时住校,环境大打折扣,恰好没有热水卡,洗冷水顺理成章。
凌柒对于冷水澡其实蠢蠢欲动。
……天真真好。
☆、第 8 章
【无知而无畏】
洗衣服的时候又是一位舍友的惊呼让凌柒成了焦点:“诶你看她洗衣服动作好熟练啊。”
如果是之后的凌柒,百分百会觉得是在客套和谦虚,同时有种想立马躲起来的感觉。
但当时的凌柒十分开心和庆幸:“因为在家里这些衣服是自己洗的呀。”家里爸妈的严格要求并非全无用处。
“真厉害。大件的衣服也自己洗吗?”
“那个在家丢洗衣机啦,在学校只好自己洗了啊。”
“是欸,学校没有洗衣机就是不好。”
“嗯……”其实如果每天洗衣服的话,要洗的衣服也不多啊。
总之,离开父母后十人宿舍的第一次集中交流显得十分和谐。凌柒带着“先按规定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再处理其他”“与人交流大方微笑礼貌回答”的想法和做法,把衣服洗完晾好,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六点四十和谷芙言一起前往教室集合。
下午半小时班会时间短暂,凌柒对于接下来即将经历的事情,除了报道单子上的五天训练加晚自习之外毫无头绪,而且在纳闷为什么军训会有晚自习。
又想:不晚自习作什么呢?
毫无头绪。
同样是懵懵懂懂地被安排,凌柒不报期待、没有想法地既来之则安之的作为,和教室里七点过后仍然闹腾的众人成明显又不太明显的对比。
不太明显的原因是,同桌的谷芙言也保持安静,只在教室里看了看,和凌柒没有什么话题。前桌和后桌也诡异地安静,再远一点的座位有声音,但凌柒小学时坐在前三排,吵闹的人被安排在后三排,整个六年下来,凌柒被培养出了“只要声音在一定远的距离外就能选择性忽视”的能力,像是自带边长半米的过滤结界,只固定接收来自讲台的声音。
于是周围很安静。窗外的天空逐渐暗淡,树影蝉鸣,是凌柒脑海里“万籁俱寂”的模样。
“远处”的喧嚣与她无关。
所以,在班主任生气地把一个吵闹的同学点起来,说“你看你们这么闹后排同学都听不见我讲话的声音!全是你们的嗡嗡嗡的声音”的时候,凌柒心里说了句,我听得见的哦。
因为班主任发作,教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凌柒才对先前嗡嗡嗡的环境有了反应。不过也没多大区别,凌柒听的还是老师的声音。
那名同学手足无措,班主任达到了让教室安静的目的,递给他一叠信封让他帮忙发下去就算放过他了。
但是大家互相都不认识,那名同学也很为难地看着老师。
文尔亭在第二排大声出主意:“你就念名字一个一个上来领就好了啊。”
他看向班主任,待她点头后拿起了第一封信封。
“朝……”
不会念。
文尔亭暴躁又大气地伸手:“哎呀什么字啊这么难念!拿过来我帮你。”
那个男生看向班主任,文尔亭发现他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伸出去的手也不收回来,对着站在门边的班主任喊话:“老师我可以帮他吗?”
丹丹点头,文尔亭起身直接走到讲台上,扯过男同学手中的信封,也只念了一个字:“朝……日……杨树的杨去掉木字旁!是谁?自己名字这么难念不应该听到开头就起立了吗!”
一个矮个子男生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我以为有同姓的啊。”
取信的时候文尔亭拦住他问:“所以你的名字到底怎么念?”
“朝旸啦,朝旸。”
后来凌柒看全班学号表的时候,才知道是哪两个字。
朝是多音字,作姓的时候念成朝代的朝,同潮音。文尔亭和那个男生都念成朝阳的朝,同昭音。后一个字倒是和朝阳有关,是太阳升起或晴天的意思,旸音同阳。因为听说过北京市朝阳区的朝阳的发音,所以往后大家叫他的名字,都还是正确的音,“朝代的朝,阳光的阳”的音节。
在发信封的过程中,去领取军训服的同学回到教室,分发军训服之后又多说了一会儿,凌柒等到班主任的指示才拆开信封,里面是很长的两张信。
一张是常规的学校官方欢迎信,另一封是班主任的寄语。
官方信千篇一律,班主任的寄语主题是“让他人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幸福”。
已经从先拿到信的同学叽喳声中听到了这句话,被剧透之后再看就没了惊喜和期待,只剩按部就班。凌柒耳朵还注意听着丹丹的声音,阅读就没那么专心。心分三用的结果是归为一体,凌柒只听见了嘈杂中,自己内心的声音。
存在是什么呢?幸福的定义也那么宽泛,可以很小,可以很大,因人因事因地因时各有不同,对于他人而言,我又是什么呢?
凌柒没有“长远”的概念,尤其在小学毕业之后。虽然想象过各奔东西,但真正离开家乡小镇的是少数,如凌柒。剩下的人只是进入了初中不同的班级。是远了,又没多远。
凌柒是真的远了。
小升初时,大家对“距离”没有多少认知,凌柒说要前往G市上学,小学同学也就只有“哦”“好远”“羡慕”之类的不痛不痒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