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俩人相握的手,最终只是冷哼一声,丢下一个凌厉的眼神转身离开。这里人太多,没必要引起纷争让别人白看热闹。
辛辞晏走后,梁惟这才转身面对温如瑾,他的大掌还包裹着她的手,肌肤相触带来的陌生触感令温如瑾瞬间回了神,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梁惟突然拥入怀中。
他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握着她的柔荑,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有点懵,鼻翼间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突然令她想起醉酒那晚的相拥,愣愣的在他怀里忘了挣扎。
她个子不矮,足足有169公分,可在梁惟怀里却仍略显娇小,堪堪只到他下巴的位置。她听到他闷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他的话我都听到了,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我的胸膛借给你,别人不会看到。”
温如瑾摇了摇头,眼眶微红,眼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刚才她一个人面对辛辞晏时确实很难过,很生气,周围明明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她,她就像是陷在一片孤岛上一样,孤立无援。
直到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不由分说替她挡下所有的羞辱时,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被人针对的孤独无助瞬间被前所未有的安心取代。
她不知这信任从何而来,但就是确信他可以保护自己,而她可以安心地躲在他身后,不用再顾忌其他。
她想伸手回抱住他,可一只手牵着冬至,一只手被他握在掌心,腾不出手,于是她将额头轻抵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对他的依赖。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就这一次,让她不必顾忌太多,放纵自己对这个温暖怀抱的贪恋。
梁惟没有听到她的哭泣,只感觉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安抚性的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前方,不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男人,原来他并没有走远!正远远地看着他们,不知看了多久,发现他的目光,才丢下一个冷笑离开。
凭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梁惟隐隐觉得他与温如瑾的关系并不一般,他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温如瑾不愿说,他便不能问。
大约是他的怀抱太温暖,温如瑾突然卸下满身防备,将心底藏了多年的秘密吐露出来,“你知道他是谁吗?”
梁惟摇摇头。
“他叫辛辞晏,是我前夫,也是冬至的爸爸。”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梁惟一愣,想起她曾说过的话,生气开口,“他就是那个切断冬至治疗的人?”
“嗯。”
“你……”
“嗯?”
“你怎么不早说?若他下次再来找茬,你直接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温如瑾笑了,除了父亲,第一次有人这样不问缘由的袒护她,她退出他的怀抱,轻轻说了声谢谢。
梁惟皱了皱眉,“以后,对我不需要这么客气。”她已经说了太多次谢谢,他不想再听。
温如瑾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也不许再叫我梁警官!”
“那叫你什么?”
“叫我名字,梁惟、梁子都行。”
“好的,梁子!”温如瑾从善如流地应下,直呼大名太客气,她听老陈他们都是这么叫,也随着他们的叫法来。
梁惟的俊脸这才爬上一丝满意的笑,俯身抱起看了半天热闹的冬至,刮了刮他圆润的小鼻头,“走吧小家伙,叔叔带你去玩好玩的!”
冬至没有躲避他的亲近,这段时间以来梁惟经常去他家,要么是买点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给他,要么是买点水果零食什么的,还常常陪他去遛狗。
虽然冬至的自闭症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由于秋野的陪伴,他已经愿意打开心门与别人亲近了,还会说些简单的词句,现在在他眼里,这个和善的叔叔就是他愿意亲近的人。
他们走了半晌,发现整个园内只有摩天轮和碰碰车是可以大人小孩一起玩的。
而这两者中摩天轮又是离他们最近的,便先去玩了摩天轮,这个偶像剧里经常出现的项目。
玩摩天轮的人很多,他们排了很久的队才进去。当门子关上,格子一点点上升时,看着摩天轮内壁恋人留下的一句句美好愿望,温如瑾突然想到关于它的一个浪漫的传说。
据说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如果相恋的两人接吻,他们就会永远幸福的走下去。
少女时期她也曾对爱情充满了美好的幻想,想着有一天等她恋爱了,一定要和心爱的人坐一次摩天轮,然后在最高点与他接吻,这样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然而爱上辛辞晏时却没能实现这个愿望,她自嘲地笑笑,以后怕是也不会再实现了吧。就像他说的,她离过一次婚,还带着孩子,哪个男人愿意真心爱她呢?
梁惟和她面对面坐着,冬至随他坐在一侧,此刻正好奇地望着窗外逐渐升高的景色。
见她若有所思,梁惟笑着问她,“在想什么?”
温如瑾回神,见他正盯着自己,“想起一个传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是关于在摩天轮上接吻的那个传说?”
温如瑾微微讶异,“你知道?”
“当然了,上学时班里的女生经常嚷嚷。”
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温如瑾忍俊不禁,“怎么,你不相信?”
“当然不信!传说而已,怎么能当真?爱情本就是需要双方共同经营的,想要一直在一起,就必须共同努力,寄希望于摩天轮不是本末倒置自欺欺人么?”
他的说辞令温如瑾哑然失笑,嗯,话糙理不糙,说得倒也在理。
看着她的笑容,梁惟突然想起她刚才对那个男人说的话,纠结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刚才说的,我是你男朋友的话……”
温如瑾一愣,想起自己刚才为了气辛辞晏利用梁惟的事,心里一阵抱歉,怕他误会,连忙解释,“对不起,刚才那样说是为了打发他,你别误会。”
话落,就见梁惟眼里的光霎时暗淡下去,他佯装不在意道,“我没误会。”
他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看着这样的他,温如瑾胸口竟然莫名有一丝微痛。
她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心口,这是怎么了?
你的心有一道墙
他们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摩天轮缓缓升到最高点,又渐渐降落,落地前,梁惟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响起。
他说,“我不是一个能憋的住事的人,有句话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认真,“如瑾,我喜欢你,想追求你,可以吗?”
温如瑾惊讶地张大了嘴,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说什么?喜欢她?
为什么?
她不年轻不漂亮不聪明,还离过婚,全身上下有哪点值得他喜欢?
五年前她还是年轻富有的温家大小姐时,都不曾有男人喜欢过她,现在这样落魄的她又怎么可能会被人喜欢?
他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可这并不好笑。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梁子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不信你看我的眼睛,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温如瑾看着他的眼睛,那是双与辛辞晏的凉薄迥然不同的眼,眼神清澈,眉宇间透着一股凛然正气,看着她的目光认真又炽烈。
这种人最简单也最固执,她毫不怀疑他的喜欢,却也做不到接受他的追求。
她已经二十七了,不是十七岁的小姑娘,她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一份可以相互扶持到老的感情,而不是望不到未来的爱情。
他或许是真的喜欢她,可这喜欢能维持多久?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感情,再没有与命运作赌的勇气。
如果是在十七岁时遇见他,面对他的感情,她可能会不顾一切和他爱一场。可惜没如果,她不再年少,也不再会有十七岁时敢爱敢恨的勇气,如今的她畏畏缩缩,只想揣着自己一颗破碎的心过一辈子,不必付出,便不会伤心。
她清楚感情上的事最容不得拖泥带水,该干脆的拒绝他,可又说不出伤人的话语,只能以不合适为由拒绝了他。
梁惟却没有那么好打发,“你都没有试过,怎么就断定不合适?”
“我二婚你未婚,你真的觉得合适?还有,你爸妈会同意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离异带孩子的女人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