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些他前一秒用来拒绝沈黎的东西在此刻是多么的廉价,可是为什么当初他就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心?
她说,她想要永远不离开他,那他就永远的陪着她,他再也不想管别人了,他只想沈黎待在自己身边,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他就那样抱着她,闭上了眼,一同往下沉去……
☆、生命轮回
陆琛在岸上等了太久,终于忍不住也跳了下去。他看到叶肖正抱着同样闭着眼睛的阿黎,就那么安详的就像睡着了一样。他游过去,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那几乎要了两条命的裙摆,拿出匕首,割开了裙摆……
陆琛先将叶肖带了上来,然后又下去将沈黎抱上来。婚礼上的人也都赶了过来,帮陆琛将两人拉了上来。
叶肖只是呛了几口水,宋子钰他们几个合力帮助让叶肖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叶肖,直接坐起去找沈黎。他跪在沈黎身前,拼命地给她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有热泪不受控制不断落下,叶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叶肖的泪一直不断的落下。
傻瓜,你恨我,打我骂我都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你想让我恨自己对不对?
你起来吧?你起来打我骂我啊!我这么混蛋王八蛋,你就这样放过我了吗?
阿黎,阿黎……
他想听她一张嘴不停地说话,无赖般地牵着他的手说要回他们的家。他们的家也是叶肖第一个家,在第一次沈黎牵起他的手说回家的时候,叶肖才明确感觉到了自己是有家的。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彻底离不开沈黎了。
他愿意和她永远永远的在一起,想要和她有一群孩子陪她玩儿,想要看着她一直赖在自己身边……这些,她都还不知道,怎么能死,怎么可以?
救护车赶来需要一段时间,陆琛刚上岸就直接去开车,这时候开过来,“快上车!”
叶肖直接抱起沈黎上了车,三个人,一辆车瞬间消失,留下混乱的现场。宋子钰他们也赶紧去开车跟上沈黎的车。
叶肖颤抖着紧紧把沈黎抱入怀中,轻声一声一声唤她,“阿黎,阿黎,你是不是累了?”脸贴着她的脸,想要再感受她的温度,却只感受到一片冰冷潮湿,没有一丝生气,“别睡,知道吗?千万不要睡……”
这要叶肖怎么相信他要永远失去她的事实,“我知道你累,我知道你很累很累,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让你再一个人了好不好,求求你再容忍我一次,好不好?”
叶肖真的懂了,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要什么?不过就是给沈黎一世安好,让她无虑无忧,让她一辈子开心地待在自己身边。
叶肖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沈黎在他身边的时候。那么多年,他深陷愧疚与自责的深渊,是沈黎不顾死活的将他拉上岸,让他感受到这个真实的世界。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沈黎就已经融入到他的骨血,沈黎说他是毒药,可自己却愿意饮鸩止渴,甘之如饴。那叶肖呢?他又何尝不是,沈黎是他的解药,没有了沈黎,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变得不完整,可他就是一次一次不肯认清自己的心,不肯承认。
阿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比你爱我还要爱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要我带你走我带你走,想要有一个我们的家我给你我们的家……可是阿黎,你别走……
你说,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不多,而我又何尝不是?你说自己从小到大生活在孤儿院,这辈子没有得到过多少爱和关怀,我同样不也是?从小被母亲当做仇人,长大被当成凶手,后来被当做败类,我何曾受到过庇佑?我又何曾得到过该有的爱与被爱?我一直活在自责痛苦的深渊里,直到遇到你,是不是上天将之前所有的好运都积攒下来将你送给我,可是现在,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这世界上所有人的爱我都不要了,谁我都不管了,我只要你一个,只要你一个人的爱,我们不管别人了,好不好?
只要你活蹦乱跳的站在我面前,
只要你不离开,
只要你永永远远不离开,
阿黎,我求求你不要吓唬我,别离开我好吗?
……
他再强大,也是人,也有心。
因为沈黎的出现,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甜蜜、嫉妒、担忧、心酸、责任、痛苦、思念、绝望,这些都是沈黎让他体会到的,这辈子也再不可能有人能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击透他的心脏。
是她,是沈黎让叶肖还知道自己是个活人,有心有爱,会开心,会痛心。可他明白得太晚了,如果他能早点看透自己,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现在,沈黎已经彻底把他隔绝在了远处,他不知道自己需要怎么样,才能让两个人跨越生死的距离。万箭穿心,锥心刻骨的痛在此刻也比不了他心头的痛,痛得几乎要昏厥。
后视镜里,陆琛看着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抱着怀中的人满脸泪水,他又何尝不痛,在心脏的位置,很疼很疼。他仿佛还能听到沈黎醉意地喊他:“陆哥哥,你还记得光明院吗?”
记得,记得,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会回光明院,一定会用尽精力去找她,将她保护起来,让她简单快乐的生活。可现在叶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告诉自己不能想,绝对不能想。
而这边。
叶肖上岸被呛水,顾冉已然惊到,后来见叶肖疯也似地将沈黎送往医院,顾冉就发觉自己的肚子……
“妈,我可能,要生了……”顾冉叫着杨依,肚子开始剧烈疼痛……
宫煜秋和林谦开车将顾冉送去医院。
看着沈黎被推进手术室,急救室的灯倏然亮起,叶肖紧绷的神经终于和缓,泛白的嘴角抽出了一丝笑意,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伟岸的身姿,轰然倒塌。
一边是呼吸机,各种救生设备。
一边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声。
一个生命的离开,一个生命的降生。
☆、物是人非
一切都尘埃落定,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不会多留。沈黎的死因也调查出来了,就像遇到宫煜秋那天的那次车祸,她会间断性地出现失去意识的情况,这是之前车祸留下来的后遗症。可能沈黎在失去意识的瞬间掉入了河里,又因为长长的裙摆卷进河底的废弃物里,这才……
沈黎下葬的那天,很多人都来了,阴沉的天,大雨如约而来。
陆琛,付辛歌,宫煜秋,张蓝心,宋子钰,白小非,谭小天,高雯,周老师,李星……那些很多很多给过沈黎温暖或者伤害的人都来了。
陆琛遵照沈黎曾经给徐妈说的死后要和自己母亲葬在一起的遗愿,将她葬在了沈清边上,沈黎早就买下的墓地。
沈黎的葬礼,叶肖没有参加,他抱着沈黎的骨灰死都不撒手,不愿意让陆琛他们安葬沈黎,但是被他们骗得松了手。
自从被陆琛哄骗地松开沈黎的骨灰,叶肖就迷失了自己,叶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冷静淡漠的任凭陆琛去处理完全部的后事。
叶肖睁着眼看白花花的天花板不知多久了,那眼神破碎空洞,直让人心口发寒。他用手背遮住眼睛,声音苦涩:我刚刚梦到沈黎了,她说很想我,我想去见她。
“叶肖!”陆琛猛地打断他,他知道叶肖现在已经处在随时崩溃的边缘:“沈黎死了。”
无边的寂静,叶肖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张了张嘴,半点声音都吐不出来,那一刻世界都默然无声。
叶肖突然暴跳,他一把扯下手背上的输液器,骂道:“陆琛,枉沈黎把你当哥哥对你那么好,你嘴巴这么毒去诅咒她,不怕得报应吗?”歇斯底里地怒吼质问让叶肖自己都有些痴了,“沈黎怎么可能死她怎么可能不要我……”话说到最后,竟带了些哽咽的语调。
不是不知道,但仅仅是知道的感觉远远比不上从在乎的人口中清晰的一字一句吐出。他像是被语言凌迟,疼的撕心裂肺,疼的鲜血淋漓。
叶肖疯了,将自己关在蓝湾,整日整日喝得烂醉不省人事。叶肖的喝法像不要命,他就像喝自来水一样不管红的白的都往胃里灌。他的意识一直清醒,也就一直痛苦。酒的好处就是能让身上暖一些。叶肖仰躺在地板上,双目暗淡,他的唇一直无声的翕动,口型全部都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