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是,医生说叶肖这次没什么大问题,做了手术再养两天就好。

陆琛和沈黎说他会找人来照看叶肖,让她不用担心,但是思虑再三的沈黎还是选择跟魅世请了假,守在叶肖身边。

沈黎趴在叶肖的床边,伸出手抓紧了叶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侧。上面的温度,味道,触感和多年前一样,只是现在物是人非,眼前人非彼时人,也已经不是自己的叶肖了。

看着叶肖安静的睡颜,沈黎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么多天以来,她总是对叶肖恶言相对,可她心里真的想这样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才表现的像只炸了毛的猫?是伪装还是故作姿态?她不知道,可她知道自己每次那样对他之后,自己会比当时自己痛十倍百倍,可下次再见,她依然还是会拿着锋利的刀准确无误地插进叶肖的心脏……

也许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和平的在同一个空间里存在。

叶肖醒来的时候,发现沈黎坐在椅子上枕着他的手睡着了。看着沈黎脸上肉眼可见的疲倦,贴着她脸的手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让他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一瞬间他的心头被柔软填充。叶肖知道自己这次又赌对了,沈黎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她太容易心软了,也太容易相信他。

一只手被她枕着,叶肖丝毫不敢动怕惊醒她,而是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头上。这是自从他记起沈黎后,第一次她没有强烈抗拒他的亲近,哪怕只是摸一下头。

叶肖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沈黎,似乎每一眼他都想要将她刻在自己的灵魂里,他怕他会再次忘记他,他悔他曾经做的伤害他的事,尽管他并不真的知情,可是他做了,他就得认。现在,因为这场车祸,她又回到了自己身边,最起码是现在,最起码在这一个时刻,沈黎是念着他的,他多想这一时刻可以停止,两人可以永远这样,不会再有纷争,再有矛盾爱恨。

沈黎醒来的时候,懵懵地抬起头却刚好与叶肖四目相对。一见叶肖醒过来沈黎脸上掩不住的喜悦,“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饿不饿?我去给你买吃的,想吃什么?”

空气就这么在两个人的对视中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沈黎反应到了什么,尴尬地收回刚刚的表情, “我,我……”

“阿黎,我记得你!”所以这就是叶肖眼睛都不愿意眨地盯着沈黎,看她睡了三个小时,胳膊被压到充血失去知觉也不愿意去惊扰她的原因,只是为了和她说这一句话。

“额……”叶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气氛有点儿尴尬,而当年叶肖醒后的样子却是不断地在脑子里回放。

如果没有这三年,如果他是今天醒来的,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什么,都过去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根本控制不住地红了的眼眶让叶肖的心揪得生疼,她知道沈黎在想什么。沈黎也知道叶肖在想什么,所以她不敢再在这里,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她怕她再在这里一会儿,她就会忍不住大哭,忍不住跟他说这三年她的痛和绝望,忍不住让他抱,忍不住乖乖回到他的怀抱他的世界……

所以说着她已经站起来转身就要出去,叶肖在她迈开步子的那一刻忍着身体上的痛挪动了身体,从背后抱住了沈黎,齐腰的长发贴在叶肖的脸上,上面的味道是他最渴望不可及的味道。

沈黎身体僵了僵,但这回她没有推开叶肖,她现在分不出力气去和叶肖计较,只是眼中凝结的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她连抬手擦的力气都没有。

叶肖收紧手臂,把脸埋在她的腰间,贪婪地呼吸着她头发上的味道,“阿黎,你还爱我对吧?”

听了叶肖的问题,沈黎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里尽是无奈,“叶肖……”

“别说其他的,我只想知道这个。”叶肖的语气中充满了渴望,他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对于沈黎的回应,他又期待,又恐惧。

沈黎忍着心痛,艰涩地说,“叶肖,我现在真的不想和你争辩什么了,没什么意思,我爱你又怎么样呢?爱情能让我吃饱饭还是能让我快乐?”

当初不就是因为爱情她才失了身断了手丢了心,更是差点儿连命都扔了,她还敢相信什么爱不爱的?

沈黎低头无奈地笑笑,继续说道,“没有我你这三年……过得很好吧,你少了我生活并没有受多大影响,”沈黎使劲抽了一口气,想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吸进肚子里,她实在不想在叶肖面前太丢脸。“我就一个穷学生,何况现在我什么都没有,社会最低贱的夜店卖酒女?”

叶肖感觉到了沈黎的语气越来越平淡,这比之前每次她与自己奋力对争更让自己害怕。

沈黎抬起手放在了叶肖环抱着她的手上,轻轻压下,转过了身看向叶肖,轻轻浅浅的笑意让叶肖都感受到了其中的悲伤,“叶肖,发生这么多事后,咱们没有心平气和地谈过一次,今天在这种不能大声喧哗的地方,我正好跟你说句心里话。”

叶肖突然害怕起来,他紧紧搂住沈黎的腰,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他搂着这个人的腰,把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听她在那里一直不断地说笑。可这次,是他环抱着她的腰,像一个臣民仰望自己的君主一样。

“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回去吗?我没有和你吵,而是你拿顾冉怎么办?”沈黎平静下来变得清冷的目光正好与叶肖复杂的眼神交汇。

“我……”叶肖突然无可辩驳。

这么久以来,哪怕沈黎对他再过分,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叶肖不断地屈服让步,也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可他们永远无法忽视也不能跨越的鸿沟那就是叶肖是结了婚的,他有自己的妻子。她的妻子在英国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叶肖在外边儿都做了什么,想的什么。

沈黎这么久以来的抗拒与刁难,不仅仅是她对之前的事的无法释怀,更多的是,她无法接受自己如果接受叶肖之后所面对的事情。

有人敲门打破了两人的尴尬,沈黎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开房间门,正好撞到高雯!

沈黎尴尬地回应了高雯一个无奈地表情,又回头看了一眼叶肖,“你好好照顾他吧,我先走了。”

叶肖嘴唇微微颤抖着,沈黎给予他的这个背影,充满了生硬地拒绝,让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

☆、怎奈心软

自从上次在医院两个人说了那段话之后,沈黎也就没再专门去过问过叶肖的事,倒是陆琛总是有意无意在沈黎面前提起叶肖。

这些天叶肖都没有再纠缠她了,虽然他早就出院了,可沈黎知道叶肖在哪里,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

外面的雨下得非常大,沈黎站在窗边看着外边儿哗哗的大雨。她记得以前下大雨在路上走,那冰冷的雨点子打在皮肤上,跟针刺一样地疼,可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叶肖的车就那样停在了她的身边……叶肖有严重的洁癖,那么爱惜车子,可一身泥水的沈黎上他的车,他却什么都没有说;那次在雨林里,瓢泼大雨几个小时来一次,她委屈到大哭,叶肖抱着她说会带她出去洗鸳鸯浴;还有很多很多次,他都陪在她身边……

想得太多,头就容易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有了这个毛病,所以她时常是把自己累得半死回家倒头就睡,不给自己多想的机会,可自从叶肖回来之后,她的头痛就没有停过。

现在已是秋季了,北京的夜冷得非常,凉风透过开着的窗户吹进来,沈黎也有些冷。她伸手去关窗户,准备回去睡觉,有些事有些人真的不能想。

可就在沈黎准备睡觉的时候,陆琛给沈黎打了电话,他说,叶肖喝了酒应该是找她了,希望她……那边陆琛的话还没有听完,沈黎已经跑了出去。

沈黎打开大门,站在路灯下的人抬起了脸,他浑身已经被雨水打透,修长地睫毛下汇起一小撮雨帘他表情哀伤、满脸是水,让人分不清那上面究竟有没有参杂热泪。

她不知道他在这儿站了多久,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了不敢敲门,可她知道叶肖为什么来找她。

沈黎嘴上强硬,可是她不能否认,她的心已经动摇了,这么多天发生的一切,早就让她自以为牢固的内心土崩瓦解。甚至在第一次看到叶肖那张脸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惊喜大过了仇恨,或者说,这么多年她所做的努力,关于忘记叶肖的努力都是自欺欺人,在看到叶肖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努力盖起来的城堡和练出来的盔甲都一击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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