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移情+番外(71)
原先和Alfred约好饭局,哪知道他临时身体不适,只好推迟隔日,空出来的位置浪费了也没必要,不如取巧地利用。
这是章总作为生意人能做的随机应变。
而陈凝听完,先是愣了愣,而后下意识地余光扫了眼身旁的聂楹,没见她有任何情绪的转折。
自知这种邀请,不好过多推拒,她便先带歉地笑了笑:“章总,我们这样打扰,怕是不好吧。”
章总完全不在意,反倒是业内出了名的热情好客,“这有什么,指不定下个合作案还要交给SCHEME呢。”
这话一出,陈凝犹疑着还是想应下,但终究怕他们前任对峙的尴尬。她刚看向岑许潇,就听到言简的回话:“章总说的在理。”
陈凝也不再推脱,知分寸地扬笑,礼貌致了谢意。
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从来就没出过错。
不过是刚才那十几分钟的交流,章总就察觉到了岑许潇和聂楹之间难藏的那点异样。
料想发展,必定会是一个穷追猛打,一个退避三舍,会面都能玩得如同捉迷藏,真是一番趣味。
细思前两天莫名其妙收到接机换市的消息,章总还不太理解,只当是Alfred喜欢好山好水的环境。
但交涉过后,他才知道是岑许潇力荐Alfred来体验南沂的人文风情。
说是如此,怕是早就别有用意。
江清晚上有场庆功宴,剧方几次邀请岑许潇,都被他一一回绝,联系上白天在机场的那场对话,章总还是悟出了点别样的味道。
所以吃饭时,他多少收敛起商界的那套做派,佯装严谨地抛出一个个锐利带刃的问题,压得全场只有聂楹答得上来。
聊天的意有所指,在场但凡敏锐些的,都能看得出来。
而聂楹强撑着全身的虚乏,解以答案时,依稀还能感受到侧方投来的那抹毫不隐蔽的目光,冰冰凉凉的。
蓄势待发的涌动,像是即将下出一场冰雨,直锥人心。
再碰上聂楹正好落座靠近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头顶叶片微微颤动。
细微的嘈杂分外惹耳,向下推动的凉风徐徐不止,吹得她冷不丁打颤,全身说不出的涩意。
肤表的冷凉,内腔的燥热,冰火两重天,直逼得聂楹连吃饭的胃口都消失殆尽。
她放下筷子,安静地将自己的存在感边缘化到最低,一如回国那晚,饭局上的表态。
可偏偏事与愿违,不知道是谁先提起了江清也来了南沂的话题,饭桌上的正经话题被几句打趣带歪。
不知情的只顾着联系那场八卦,想要岑许潇能私下透露。
“岑总,我看今天机场接机的人可不在少数,男粉丝倒也不少,这算不算是大众情人拥入怀?”
岑许潇眯眼笑了下,目光仍似有若无地停留在聂楹身上。
态度不置可否的同时,那抹视线也仿佛变了味道,掺杂的不止是审视,更多的像是好奇。
像是好奇,在前女友面前表态现女友,前女友会有怎样的反应。
这是聂楹感受到的意思。
她没抬头,甚至连要热场插话的意思都没有,全然是心不在焉地盯着手机看,想要以此掩饰尴尬又不合场的身份。
隐约而至的,是挑动神经后,绵延而开的眩晕感。
没一会,手机划入乔寂发来的消息,接上了白日里两个人简短友好的几句聊天。
[不好意思,周末我临时有事排不开,所以打算提早带老人家去津海,你时间上可以吗?]
聂楹解锁屏幕,回复:[可以,还是先前订的餐厅。]
乔寂:[好的,麻烦了。]
聂楹:[没事。]
简短交流后,两方下线。
而桌上的话题已经聊到快要上映的那部《月光不移情》,江清作为剧中的主力,自然备受关注。
可岑许潇耿耿在怀的只是聂楹毫不在意,只顾埋头的态度。
分开到现在,空悬已久的怅惘像是蓄力胀大的气球,时时逼迫着他的胸腔,挤压得内壁越发变薄,快要透不过一丝一缕的气息。
依稀残存的期待,总像是上了瘾的慢性折磨,一寸寸地从外及里地荼毒,感知愈发难察难觉。
好似非要压制得他濒临峭崖,才得以收手。
抛掷出的所有目光都被尘封在冷凉的环境中,岑许潇赌气难耐地应下章总对江清的夸辞,有意追加附和:“的确,我很欣赏。”
聂楹听得眼睫微颤,心里咯噔的同时,耳边传来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熟悉语调,沉甸得攻撞着她紧闭的心房。
“只后悔没早点签下,演得实在让人入迷。”
话音落下后的十几秒,除了旁人的应声承话,便是聂楹坦然笑意,说身体不适,带以抱歉地想要早些离场的意思。
陈凝心疼她,帮着说了两句,大家便持以理解态度,章总带头关心着好好照顾身体的话。
临走时,陈凝把包里的体温计递给她。
“我下午打算给你的,给忘了,我看你脸色发红,你回去测一下,要是实在不舒服,一会我就带你去医院。”
聂楹没想陈凝会准备这么多,感动之余,淡笑着让她放心,“我可能是缺觉,回去先睡一会,谢谢凝姐。”
陈凝笑:“没事,快回去吧。”
聂楹把备用房卡给她后,便往外走。
直到包厢门关,众人聚焦的目光被隔绝在高门之内,聂楹才真实地长舒出气。
凝聚了整晚的精神也在瞬间断弦崩塌,如墙坠下般,毫无稳根地只剩虚虚力道在支撑全身。
聂楹抿了抿唇,扶着额角往通回酒店的小径上走。
两颊被夜风吹得愈加滚烫,像是擦起火烧,阵阵被风鼓动燃起,发狠地灼热着她白皙细腻的皮肤。
聂楹越走,脚下越是轻飘,再坚硬踏实的平地,这会都如是层叠棉絮,轻软得经不起一点重力的袭击。
昏昏沉沉地,她悬着丝劲回了房间,脱下外套后,拿体温计测了当下的温度。
不出所料,又发烧了。
可能是加上了昨夜难眠和白天忙碌,聂楹烧得温度比前两天都高,没多久就从37.6℃烧到了38.5℃。
骤然蹿升的燥热澎湃地游走在滚烫的血液内,她从包里翻了半天都没找到退烧泡腾片,只好胡乱灌下一大杯温水,给陈凝发了消息。
无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侵吞着她的意识。
躺到床上的几分钟,锥刺骨质的冰冷感就沿袭着空调被浸入毛孔中,逼得她蜷缩成团,试图焐热出汗。
而另一边,陈凝收到聂楹发来的消息,面露为难地打断了章总的提问,直言道:“抱歉章总,我可能得提早离开了。”
章总阑珊未完,倒有些被打乱了兴致,“陈经理有事?”
陈凝想要有所保留,却又深知这种场合,骗人是大忌,只好隐晦表明:“聂楹那边有些事,我需要提前回去。”
话及此,岑许潇少有地插言出声,抬眼定定地看向她,语气寡淡却又像是质问:“什么事需要这么急?”
陈凝只觉自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纠结后坦诚道:“她不舒服,我得回去看一下。”
岑许潇喉结轻滚,欲言又止地把猛地涌上的话又咽进腹中,权衡后看了眼时间,直接解散饭局。
“我看大家吃得也差不多了,今天也都劳累,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章总了然地笑了笑,和岑许潇对视了眼后,帮衬起来。
“我这把老骨头也是吃力,要早点休息了,你们小年轻趁着机会,可以再出去玩玩。”
台上有人接话说:“没想时间过得这么快啊,那这场先散了吧。”
这么一来,想玩的几个人排了第二场,章总起身后,大家陆续退场。陈凝礼貌送完众人后,让同组的早些回去休息。
走出饭店,陈凝便想从今天和聂楹一起来的小径抄近道走回去,可没想刚拐出长道,她就被等在这里的岑许潇拦了下来。
或明或暗的光线,男人倚在厚重的雕花门边,半侧面颊皆被遮掩,徒留影绰投地的修长身影。
“她怎么了?”岑许潇问得直白,根本没打算和她讲述前事,甚至开门见山得让陈凝都有些意外。
他盯着她,居高临下得裹挟着锋芒,严肃微崩的神色和态度根本不像开玩笑,“我要听实话。”
陈凝犹豫过后,叹息了声,今天光是岑许潇全场给以聂楹的目光,就让她信不过他会找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