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移情+番外(31)
正如何梨清上次拍到的照片。
虽然何梨清说是碰巧遇到,但整个津海这么大,足足几街相连的中心商圈,她却正正好好地就在那个商城,那个楼层,看到了他们。
这实在是太过巧合。
聂楹只要静下心想,心里就自然有数,只是可笑的是,她从没觉得自己会在他那边占到多高的比重。
如果这单是他想的一出戏,那大可不必。
但如果他的新欢真的是莫馨瑶,她除了恭喜,是真的想不出更多的说辞。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的绵延仿佛已经把两个人拉扯得遥远而难以企及。
全程,他们都没给彼此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拿出淡漠疏离的态度,只和身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一旁的陈凝夹了块烤鸭到她碗里,笑说:“上次来吃饭,看你挺喜欢吃的,今天倒没见你怎么夹。”
聂楹笑着说了声谢谢,咬了口鸭肉,慢慢地咀嚼着。
莫名地,这个熟悉的味道让她想起了上次岑许潇带自己来吃饭时的场景。
记忆的丝线好似只轻轻一挑,就从心底冒出了细头。
......
岑许潇好像特别不喜欢吃烤制类的菜点,烤鸭便是其中一种。
这是两个人后来相处中,聂楹发现的。可偏偏有意思的是,他不喜欢吃的,她很喜欢吃。
聂楹还记得,回国那晚的合作宴,公司领导特意选了饭店最贵的烤鸭,上千的特色,意在示好。
陈凝当时边吃还边在感叹:“这吃的完全就是钱啊,真的浪费,但多吃几口,味道还蛮好的。”
聂楹想着陈凝的表情,只忍着笑。
这会,她跟岑许潇在外面吃饭,点菜时候指尖一转,有意点到烤鸭。玩笑似的,她朝他抛了句话:“今晚主菜吃烤鸭吧,感觉还不错。”
见她一脸戏谑,岑许潇愣了下,而后轻笑着捏了下她的脸蛋,挑眉看去,“故意的?”
聂楹耸耸肩,一脸无奈,“你这可不对。”话里依稀听得出控诉的意思。
“怎么不对?”岑许潇松手放下笔,懒散地靠向座椅,顺手一把把她带进怀里,稳当地搂着,“说来听听。”
“你不吃烤鸭,我也就不吃。”聂楹佯装冷漠地瞥他一眼,不满地啧了声,“哪有你这么霸道的?”
岑许潇倒也只是随口一问,难得看她这么想吃,就笑着拥她起来,拿笔爽快地勾了道,哄一般的语气,温润道:“这样满不满意?”
聂楹没应,只在话落几秒之后,听他又低语补出的话:“你啊,现在小脾气还挺大。”
这话虽是吐槽,但听在耳里,反而有种宠溺的滋味。
聂楹心里莫名欣喜,表面还是淡淡地哦了声,不看菜单,光一本正经地接茬:“是蛮大啊。”
话落。
安静数秒。
聂楹突然有点恼,觉得自己刚刚那茬接得过了。
刚想扬腔转调的时候,岑许潇一下靠近,再自然不过地吻了下她的耳际,绵绵麻麻的,带得骨头都发酥。
他笑着压嗓,磁沉耳语:“还要不要好好吃饭了?”
聂楹听得全身怔了下,想到是在公共场合,赶紧下意识地推开他,只字未言,就是藏不住羞赧。
岑许潇把她的小细节都收纳眼里,心情大好。
“小脾气留好了,”他也不多逾越,单是轻揉了下她的脑袋,继续道,“回去了撒行不行?”
这话一出,聂楹倒是完全没脾气了。她只觉脸上挂不住,没再拨出心思去搭理他的话。
......
不知怎的,就算是椒香脆嫩到合乎胃口,抽丝而出的回忆越走,聂楹这会吃得越是味同嚼蜡,味蕾没被勾上一点瘾头。
囫囵把碗里剩下的一块鸭肉塞进嘴里后,她就放下筷子,没再多吃。
没有任何波澜的饭局,终于在两个小时后,宣告结束。
临走前,聂楹和陈凝打了声招呼后,就特意避开大部队,趁着没被发现去了洗手间。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躲。
但就是冲着快结束时,岑许潇不咸不淡扫过来的那眼,她就没来由地心生烦躁,不想再去碰壁惹麻烦。
直到陈凝发来消息,说全员撤退的时候,聂楹才收拾好,放平心思,挺直背脊往外走。
原以为事情的发展会有如她所料,却没想,墨菲定律,总能在她身上得到验证。
走到际遇饭店大门口时,聂楹手里还在忙着回陈凝的消息。
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她的视线撞上了肆然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车,津A开头的牌照,是岑许潇常开的那辆。
这一瞬,泛凉的夏风贯堂而过,带着不知名的花香。
聂楹却无心去嗅,只觉自己挺直的脊梁骨像是被硬生生地戳了个遍,疼得发刺,又无以缓解。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没走,但也没那个闲心去深究,第一反应,不过是尽快离开这里,以此避开不必要的交涉。
怔愣不过三秒。
聂楹就拔开腿,加速地朝着右侧出口处走,边走,心里还边不停地希望着,他没有注意到她。
可能是不够虔诚吧。
聂楹刚走出几步,黑车启动。前灯的炽色光芒亮起的同时,将她纤瘦的身影拉得斜长。
悬在半空的浮尘都飘飘荡荡,胡乱相撞。
聂楹右眼皮跳得厉害,但她没有回头,只顾着一路往前走。
看着来来往往的出租车,清一色的载客红牌,她逆着风,无奈地一步比一步迈得慢速。
津海的中心商圈,出了名的难打车,就连线上预约都常常近百号位。
聂楹看着手表上已经过了地铁营业的时间,只恼自己没早点做准备。
感受着身后闪了两下的车灯,她没理。这种场合,她并不想和他来一场好久不见的礼貌问候,费时费力,还没意义。
但岑许潇仿佛卯了劲跟在后面,在车流如潮的干道上,他一如既往地以蜗牛的速度跟在她后面。
像是要跟她耗,看谁能撑得过谁。
突如其来的执拗,两个人谁都没各退一步,直到后面的跟车都不爽地响了喇叭,岑许潇才又闪了两下车灯。
这个时间点,满市都是赶着回家的人,聂楹不想把事情闹大,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被逼得没办法,她吸了口气,停顿几秒后,硬着头皮转身。她走到黑车旁边,不耐地敲了敲车窗。
咚咚咚几次响声落下。
车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如常地降下车窗,只是松动了锁车键,暗示的意思足够明显。
聂楹没上,她不敢上。
彼此僵持不过数秒,跟车又响了刺耳的喇叭,这次并不是停顿的提醒,而是尖锐不息的长鸣,频频引着路上行人的注意力。
聂楹听得实在心慌,忍着狂乱跳动的心脏,纠结之下,还是开了副驾坐上去。
车门刚刚关上,岑许潇就利落地按下锁车键,不待停留地一脚油门踩下。
车子很快汇入车流。
华灯初上的津海,市区尽是五彩斑斓的线条,还没来得及入眼,就一一被车抛在身后,直至光影朦胧。
车外越是余音灌耳地喧嚣,车内越是落针可闻地安静。
一经对比,聂楹觉得彼此的呼吸声像是被无边放大,有如藤蔓疯长般,乱麻地交缠在一起,无形中压迫着她的神经。
岑许潇一路都面无表情地绷着脸,直到开到小区楼下,也没说半个字眼。如数的沉默,像是把打破的机会交到了聂楹的手上。
他在等,等她先开口。
可半晌之后,聂楹看着忽明忽暗的那片星空,只冷淡地说了声谢谢。
抱着言多必失的想法,过多的话,她也就没有去说。
见岑许潇不言不笑的模样,聂楹还是忐忑得静不下心。她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么待着,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没多想,聂楹把包的肩带背好,礼貌地点头致意:“那没事话,我就先......”
话还没说完,就被岑许潇冷声夺走:“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他微侧过脸,毫无预兆地一下拽住她的手,不让她下车。眸中的愠气顺着空气一波波地漫溢开,盯得她分寸渐失。
聂楹的手腕被锢得生疼,白皙的皮肤没一会,就浅浅地被握出了一道红印。
岑许潇没松劲,她即便是反力挣扎,也没能脱得开。好几次后,脾气还是被顶得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