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移情+番外(13)
是一条好友申请,没有备注。
但光是一个C,聂楹就预感到对面是谁。想着岑许潇昨天送她回家,她要是现在不加,好像不太好。
抱着八成躺列表的几率,她点了同意键。
没多想,聂楹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把心思都花在了画图上,从构思到勾勒,花了不少时间。
从无到有,朦胧渐渐有了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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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加了好友,但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连个招呼都没打,聊天框到现在只有系统显示的那两行小字。
聂楹下午去了趟学校,一方面是想找点资料看,另一方面是学校还有份中期大作业要做。
不想来回跑,她干脆顺路在便利店买了点面包充饥,而后一直待在教室。
不知不觉,夜色笼罩。
整座城市也燃起了万家灯火,五彩斑斓被照得透亮。
因为晚十点关楼,所以聂楹定了个闹钟,生怕自己一画就忘了时间。来来往往的学生流动,时间悄然划过。
再休息时,已经两个多钟头过去。
聂楹轻揉饿得有些疼的胃,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外加一通未接来电。
她点进去,发现都来自同一个人,一时怔愣。
而消息发送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前。
岑许潇:[在忙?]
没多耽误,聂楹走到教室外,回拨了电话。
嘟声不过几下,电话接通。
安静的走廊里,贴耳的只有清润的气息声,聂楹知道那边在听,就先开了口:“不好意思,我刚刚在画图,没看到消息。”
沉默了会后,岑许潇冷淡地应了声。他没接她话,只是自顾自另起了头:“在哪?”
聂楹隔着屏幕,都能听出变样的不悦语调,心里一沉,但耐着问话,只是回:“在学校。”
“我正好在附近,”岑许潇说,“收拾完出来,车停主干道。”
听完这话,聂楹愣了下,做好赔礼道歉的心思,说了声行。
挂断电话后,她回教室收拾好包。
混在人群里出了教学楼,聂楹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树下停的那辆黑车,是熟悉的牌照。
深呼吸后,她快步走近。
咚咚几下敲窗后,岑许潇睁开虚阖的眼,偏头的同时,降下了副驾的车窗,话音不咸不淡:“上车。”
聂楹没说话,随了意思。
车里开了空调,很暖和,但隐约地,她还是能感受到从驾驶位上压过来的一阵愠气,低而泛沉。
抱着歉意,她先开了口:“不好意思。”
岑许潇没多说,只淡淡地嗯了声,脸色稍有好转。他看了眼时间,还早,便问:“晚饭吃了?”
聂楹动了动唇,刚飘出一个肯定的气音,肚子就不争气地闹了声。
没料到有这一出,她很明显地僵了脸色,好几秒后,才又尴尬地咬字而出:“要是没事的话......”
岑许潇视线一转,映着撒下的微光,看到了她局促的小动作。不用说,都明白,她下一步准备下车。
他不言不笑,连点预备都没给,就锁车打了方向盘。
车径直开进主干道,直出校门。
聂楹没懂他这么突如其来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只察觉,刚才的那股愠气,像是被滞留在了原地,沿途一路,好像都没再出现。
可能是他的话本来就不多,又可能是他和她本来就没什么共同话题。
没有交流的时候,聂楹只安静地在一旁看手机,偶尔抬头注目前路。深棕色的长发顺滑地垂落颊边,挡住了岑许潇几次瞥去的目光。
中途,电话连响了几次,催命一样,一个接一个,他都没接。
聂楹无意垂眸,正好扫到上面的备注,心里有了数,只抿唇,再次熟稔地拿出事不关己的模样。
一直到停车,两个人加起来的对话,都不超过一双手。下车后,也是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她原以为会去他惯常吃饭的场所,没想到,他带她去的,居然是江南特色菜为主的连锁餐厅。
这家餐厅在津海还算少数,只因这家口味很淡,很多当地人要是吃重口,就会觉得一般。
照先前的几次观察和何梨清的八卦告知,她知道他吃饭的口味是偏重的,喜欢辛辣。
那么当下选了这个餐厅......
聂楹想得心里咯噔了下,怔怔地望了眼他,有那么几秒的心空。
待回神后,她见快要进店,不想到时驳了他面子,就急得伸手拉了下他的衣边。
聂楹压下悸动的心思,补充:“这家味道很清淡的。”
意料之外的接触,岑许潇并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说的话上,只是垂眸转过身,定定看去。
女孩半逆着光,正对自己。
几秒的对视,她没能藏住那头一跑而过的小鹿,明眸澄澈。
“所以,”岑许潇将这片景象尽收眼底,语气温和,“不喜欢吃吗?”
商场吊顶的灯光迎面撒下,冷白的,明晃的,这一刻仿佛覆着上暖色的滤镜,将男人影绰的棱角晕得柔和。
感官的叠合,聂楹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两年前,他的模样,一举一动,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矜贵恣意。
同时,在时间的沉淀下,变得更加成熟。
后知后觉地,聂楹的情绪被牵动。她恍神地看他,心脏越发跳的厉害,压着的火苗像是一点就能蹿升。
四目相对中,为了不让自己松懈,她努力克制着,笑着摇头,言简意赅说:“没有。”
☆、八轮明月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再次陷入沉默。
小隔间里,除了外边传来的一点杂音,就只剩两个人落勺轻碰陶瓷碗的细微脆声。
恰到好处的填补,没让包厢落得太过沉静。
聂楹是因为从小就被灌输要食不言,所以这么多年,这个习惯一直保持着。
如果饭桌上没有人说话,她必定不会先挑起话题。而当下的氛围,就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夹菜的时候,聂楹抬头,不经意扫到对面慢条斯理喝着汤的岑许潇,突然觉得这样安静又和谐的相处很不可思议。
光影交错,暗绰打照,男人的面颊半透在光下,满容淡然,看不出一丝居高气傲。
但就是,难掩地让聂楹觉得,新鲜又危险。
像是罂粟一般的存在。
聂楹垂眸的那刻,失了光照的浅色瞳仁,色彩黯淡了些。
无声的较量,不过是以卵击石。
外边越是吵扰,就越是衬得包厢很静。
合上的双向门,把她所有飘游的思绪都锁在了这个空间有限的环境下,越积越浓,如乱麻般交缠。
触手可及般,她难以适从。
她没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所以自知,这样私下的联系,应该越少越好。
有些话,迟早得说。
不如趁早了之。
为了护好彼此的颜面,聂楹措辞好久,才放下手中的筷子,敛眸抬起头,拿出一贯的淡笑:“就当上次麻烦您送我回家,这顿单我买。”
言下的疏离,还有掺带的那点打算,岑许潇一听就懂,给出的反应,仿佛是只当玩笑,不太在意。
几秒的沉默后,他笑了下,手上动作放停,话音轻淡却直白:“就这么想划清界限?”
闻言,聂楹眼睫微颤了下,莫名有了种被洞穿想法的局促感。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回他什么。
要是肯定,是不给他台阶下;要是否定,是她自己违心。她知道,这种话回答出去了就是利弊均沾。
无奈之下,沉默给了答案。
像是料想之中的反应,岑许潇只笑着摇了摇头。
他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索性放下筷子,但半天都没有起身的动作,反倒是随意地靠在木质椅背上。
视线锁定在女孩的身上。
“等了两年,”他微扯着嘴角,风流尽展的桃花眼,在这一瞬掺带着无奈,“还是这么没良心。”
话落,聂楹愣了愣,眼神避过,满脑子都在循环播放后面的那七个字。不知怎的,这句话听上去,总有股酸味。
像是随口的一句玩笑,又很像是名副其实的真话。
她捉摸不定,只觉藏匿的心思被盯上的那刻,仿佛一下被抽丝剥茧般剥离开来。
轻轻吸气后,聂楹压着情绪,打趣:“这种话,岑少恐怕找错诉说的对象了吧。”
岑许潇抽了张纸,不紧不慢地擦净指尖蹭到的油腻,轻笑:“在你眼里,我这么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