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撩(49)
周清说:“生菜。”
“好,下次买生菜。”
周清盯着碗里的小青菜,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小兔子才爱吃蔬菜。”
傅毅一怔,像是没听明白她的潜台词,说:“所以好养。”
周清搅了搅面条,冷了脸,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吃面条。
隔了几秒在,头顶被人轻轻碰了一下,碗里又多了一只虾,傅毅低声说:“你置什么气?你明知道我跟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
周清说:“不可能你吃人家送的饭?”
傅毅自若的回答:“我没吃,尤志阳他们吃的。”
周清眯了眯眼睛,傅毅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只虾,她想了会儿,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她是谁?”
傅毅给她抽了张纸巾擦嘴,其实那天在市局门口,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车,还看到她车上的年轻男人,所以本来那个小女生送的饭他也是没打算收的。
但他没解释,周清也没有再追问。
他不可能对别的女人动心,这件事,在傅毅赶到蒙罗维亚的那个晚上她就是知道了。
*
傅毅洗完澡出来,周清听到动静回头看他,他踏着拖鞋一手擦着头发朝她走来。
没有穿上衣,倒三角的轮廓清晰而诱人,身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像引人犯罪的钻石。
中裤裤腰上两条人鱼线清晰可见,小腹间还有令人喷张的青色血管。
周清撑在沙发背顶打量着他,吐出一句:“骚包。”
傅毅嗤了一声:“那你别看。”
他坐到她身边,周清闭着眼睛:“我不看。”
傅毅捏着腰上胡乱摩挲的手,“别闹,去给我拿衣服,我没找到。”
周清睁开眼睛,没说话,傅毅察觉到不对,眯起眼睛说:“扔了?”
“……”
傅毅松开她的手,几分钟里,谁也没说话。
*
他们其实都能感受到彼此在迁就,但有的事躲不过去,没有什么东西摔碎之后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完整。
他们也做不到。
傅毅点了一支烟。
他问周清:“你怎么想的?”吐出一口烟,补充说:“我说我们。”
周清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拿过傅毅口中的烟,吸了一口,然后光脚从沙发下去。
她去了小房间,又很快抱着那个大纸盒子出来。
“这是我过去几年拍的。”她把纸盒子放到茶几上,然后从最上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傅毅。
照片有些陈旧,应该存放了很多年,上面是一个时髦漂亮的女人,他看着五官觉得眼熟。
周清淡淡说:“这是我妈。”
傅毅愣了愣,她从来没跟他提起过周家的任何一个人,但他知道,周家的这几位都是她的不可提。
“五岁生日的时候,我用我妈送我的相机拍的第一张照片,也是她留在家里的最后一张。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离婚……后来人走了,我爸爸所有关于这个女人的东西都丢了,我把这张照片存了起来。存了二十一年。”
傅毅目不斜视的望着她,那时候从潞城回来,她说相机不是她的信仰,她不爱也不讨厌,只是因为照片比人长久。
有涩涩的情绪从他心底蔓延出来,她的心病也许根本不是因为三年前,而是因为更久远的原生家庭。
周清慢条斯理的讲述着她的前半生,包括那个在她六岁就离开她的妈妈,二婚后把她送出家门独居的爸爸,以及她的继母谢宁,还有向南阳。
傅毅没想过她会亲口跟他说,她和向南阳的那段过往,他看着她的神情,平淡而寻常,仿佛早已经是过眼云烟。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轻轻包裹着她发凉的手心。
傅毅想制止她继续往下说,周清拿起盒子里那块刻着字母的碎玻璃片,低头说:“这其实是他送给我的,他是我从前的恋人,也是我前三年的噩梦。对不起,一开始……”
她没说出口的话,被傅毅伸手捂住喉咙里。
“你知道,我在乎的从来不是你的过去。”傅毅说:“而是你说丢就丢,毫无余地的决心。”
周清张了张口,无从申辩。
傅毅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他想起周清去往蒙罗维亚前,陌微见他说的那些话,傅毅问:“怕我也……”
虽然周清忍着,可他真切清楚的感受到她对那两个字的抗拒。所以他没说完。
傅毅有了一丝郁结,他不知道周清心里承担着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傅毅眼底晦暗,他问:“现在呢?”
这个问题,周清却似乎没有了那种紧迫感,她笔直的迎着傅毅的视线,轻而肯定的回答:
“一起到老,或者,一起到死。”
有了这样的决心,她就不怕了。
傅毅的心似被烫了一下,她这样的女人斩钉截铁说出的话,就不会失信,她更不会听劝,就算现在他叱责她胡说八道,她也绝不会改正。
所以,傅毅没有纠正她这种想法。
他拼命的保证自己活到老就是了。
傅毅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周清,这话我只说一次。我傅毅栽你手上了,只要你抓紧绳子,我这辈子不管生死就都是你的人,但如果你再随随便便把我丢了,我到死也绝不再回头。你千万记住了。”
这句话,傅毅没开玩笑,周清也绝对相信。
她说:“记住了。”
周清从他手中拿走那张照片,连着手里的玻璃片一并丢进了纸盒子里,然后拿盖子牢牢的盖上。
“我要扔掉它们。”
那是她的过去,她的执念,也是她的梦魇。
傅毅望着紧闭的盖子,听她话里的意思,那里面还有她过去几年的心血,还有她妈妈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他问:“都扔了?”
周清说:“会有更好的,对吗?”
一语双关。
傅毅抱着她,低头亲了下她主动送上的唇,低声说:“嗯。会有更好的。”
*
东西是傅毅陪着她下楼扔的,丢掉的那一刻,周清觉得她的世界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的呼吸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拿着手机当着傅毅的面给赵医生打去电话。
“赵医生,你明天有空吗?我想去复诊。”
赵医生有些意外,但极快的笑道:“好啊,明天中午你过来,顺便一起吃个饭。”
周清说:“好。”
赵医生对她来说其实不仅仅是一个治病的大夫,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拯救过她,直到现在,赵医生也没有放弃过她。
哪怕她失约,哪怕她并不配合。
赵医生永远都是带着和煦的微笑坐在办公桌前,等着她,迎接她。
周清内心是很感激的,其实她的身边有很多对她好的人,陌微,蔡文钰,哪怕她身处逆境,她们也绝对站在她这一边。
这么一想,她其实从来不是一个人。
手掌传来暖意,周清仰着脑袋对傅毅说:“记得提醒我吃药。”
傅毅低头看她,平常应道:“好。”
她生病的事他一直知道,他问过这方面的朋友,周清这是心病,日积月累的堆积,很难根除,需要慢慢的耐心的像对小孩子一样,引导她放下。
他想的是,如果周清不愿意说,或者像陌微说的那样抗拒治疗,威逼利诱也好,哄着也好,也是一定要带她去治病的。
“明天我陪你去。”
周清和他一起站在电梯口,摇头:“你做好你该做的工作就好了。”
“我什么工作?”傅毅奇了。
电梯门开,周清轻轻把他推进去,说:“你说呢?”
傅毅把扑上来的人接住,对上她暧昧直白的眼神,嘴角笑意放大了些,他搂着她的腰肢,问她:“真不要我去?”
“嗯,我可以。”
“好。”
电梯稳稳上行。
周清不闹了,就这么静静的抱着他。
……
周清没有说,那天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她得救了。
傅毅也没有说,过去的几个月他的日子有多难熬,在这个城市的日日夜夜里,大厅,办公室,家里,楼道,车里,连站台都是她的影子。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的手心都是汗。
还好,他们总归都熬过来了。
-
之后的半个月,周清变得很忙碌,而傅毅是从来没有清闲过。
好不容易这天周末,两个人都休息。
傅毅去工作室接了周清,车开到傅毅家小区外,门口一个娇小的身影撞进了二人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