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陆警官。”
一击未中,薛寒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赤脚踩在地板上,左手上一点寒芒让陆为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这个眉眼优美的年轻人修长五指一抛,那把开了刃的蝴蝶/刀便由反手换到了正手上。二话不说再次欺身上前,直刺向陆为脖颈去。
“你……!”陆为惊道。
他早知这家伙不正常,可怎么犯病也没个预兆的!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薛寒平日里看起来软得没骨头似的,懒散的令人发指,可一把小刀翻飞在手,竟玩的花哨极了。
他力量不如陆为,可仗着有利刃,一招一式竟也有板有眼,而且那一刀刀划破空气,誓要见血,又快又狠,身手敏捷而难缠。
几次陆为将要擒住他时,这人就将蝴蝶/刀一抛而起,灵活的刀鞘随着惯性将刀刃收了起来,他另一只手接到后手腕熟练的一抖,刀鞘又瞬间被甩开了来,锋芒毕露再次袭来。
寒芒映进那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眸里,竟透着惊心动魄的光彩。
奈何陆为手无寸铁,丝毫不敢分心,只能就着客厅的一档空地和他缠斗起来。
薛寒见陆为迟迟不敢下狠手,越发得讨人厌起来,宛如逗猫一般。
这简直是彻底惹恼了陆为,神情也愈发阴沉骇人起来,他在几个来回中就渐渐看透薛寒只有那么固定几招,当下不再手下留情,找准了空挡一个手刀劈在薛寒的腕骨上。
薛寒立刻吃痛地闷哼一声,腕间一麻,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锵”地一声,小刀落地。
陆为当即膝盖发力一顶薛寒的腿弯,这个学艺不精的少爷终是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哎哟哟哟哟……好汉!好汉手下留情……!!”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双膝直蹿脑门,疼得薛寒龇牙咧嘴着就是一顿求饶。
可陆为按在他肩上的掌心仿佛有千斤重,无论他怎么挣也挣不开。
“你他妈到底在发什么疯?!”陆为几乎是吼出了这句疑问。
“我……嘶,开玩笑,开玩笑的!”
陆为的声音太大了,吼得薛寒甚至往边上侧了侧身。
眼见这小子老实了下来,陆为略一迟疑,还是松开了手,将那把小刀拾了起来。
那是一把刀柄有些磨损了的蝴蝶/刀,通体银白,有些分量可是手感极好。
这种刀杀伤力并不高,大部分人买回去刀刃都不会去开,纯属是用来把玩招式的。技术好的,如同薛寒,可以做到开合自如,刀刃翻飞在指间而不伤己。而技拙些的,容易产生非主流杀马特的既视感,很是沙雕。
薛寒则是有些滑稽的一瘸一拐瘫回了沙发上,举起手来对着顶灯端详,被陆为手刀砍过的手腕已经肉眼可见的紫红了起来,甚至还有些淤血的小点。
陆为冷着一张脸走到他面前,将扣好刀鞘的□□抛给了他。
正准备质问他时,又是一声若有似无的“咔哒”声。
刀鞘的暗扣又被薛寒打开了。
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混合着怒气与莫名其妙,陆为所有的情绪化都被顺势浇上油点燃了,那些戾气如同冲出牢笼的猛兽,瞬间扑向薛寒。
在完全的力量压制下,薛寒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反拧着手背,正面朝下按在了狭窄的沙发上。
“嘶……”
过重的力度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薛寒忽然庆幸刚才自己没有被这么按在硬邦邦的地板上。
可他眼角泛红的望着与‘陆警官’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时,嘴角噙着一抹了然而有深意的笑容,仿佛当下受制于人的不是他一般。
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就是要看看这个陆为的真面目。
那个沉稳镇定甚至有些冷漠的陆警官,和眼前这个眉宇间满是市井匪气与狠厉血性的人,原来真的是一个人。
“呵,陆警官,看来我们果然是需要重新认识认识?”
闻言,陆为此刻眉眼阴沉,低声道:“你这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说罢,陆为威胁强调似的猛然加大了手下的力量,薛寒顿时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压出来了。好在只一瞬,陆为就冷哼一声放开了他。
“跟你打个赌。”
陆为蹲下身来,与薛寒平视。
“我要是认真,你刚才就已经死在这里了。”
薛寒喘息着看向他那双暗流汹涌的深邃眼眸,莫名的那一眼让他心中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波澜,只是很快又趋于平静。
他知道,陆为说的是真的。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一片茂密的森林,铺天盖地的树冠将阳光阻拦,徒留湿寒的泥土给根茎。还没走进去,就感到危险。
可又别样的绮丽。
“谢‘陆警官’的不杀之恩。”
薛寒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毫无畏惧地嬉笑着。
……
次日清晨,北市警局。
一辆黑色SUV一开进院门,门房值班的郭大爷就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今儿个郭大爷来得晚了点,忘了叮嘱前面新来的值夜班的小伙子一定要安排好停车位。至于为什么郭大爷会如此操心停车位的事情,是因为他在这里看门房看好几年了,刑侦队副队长陆为的车只要一进这院门,郭大爷的小心脏就总是会情不自禁的一紧。
说来也怪,人人都说开车是熟练活,可几年过去了,这位陆为副队长的车技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肝颤。而且在郭大爷眼里,陆为是个颇为死心眼的人——他就认那一个车位。有么两三次,他在停其他车位的时候基本都剐蹭到了旁边的车。
也不知今早怎么警局就门庭若市的紧,眼见就剩了一个车位,还不是陆为常停的那个。郭大爷这大冬天的也冒起了汗来。
那车位左边停着一辆宝马,右边停着一辆宾利。郭大爷不懂车的好坏,但他知道这两个牌子的车大部分都不便宜。
果不其然,那黑色SUV的尾巴着实放荡不羁,照着宾利的前大灯就哐嗤来了一下。
郭大爷叹了口气,摇摇头念叨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哦。”
陆为冷着一张脸从SUV上下来查看情况,见宾利的大灯碎倒没碎,但是已然碰出花儿来了,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车是宾利欧陆GT,从价格上来看就不像是局里人会开的车。
于是他将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撕下了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注明了愿意赔偿损失,让车主联系他。
他刚把纸夹在宾利的雨刷器上,就被张舜大队长拍了拍肩膀。
“你碰的?”张舜一手扶着眼镜,不停来回端详着这辆车。
陆为“嗯”了一声,幽幽道:“别看了,张队。这辆车300万往上走。”
“啥玩意?!”张舜怪叫一声,脸色都白了。
陆为也觉得这两天自己破财破的厉害,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叹道:“半年工资吧。”
闻言,张舜都替他肉疼不已。
……
正值午休,三三两两衣着鲜丽的上班族围坐在咖啡厅里的小圆桌前,喝着饮料吃着简餐。
角落里是咖啡店老板特地空出来的一方小天地来放置的一张高脚椅,这里本是一个不见光的死角,只有头顶上的一小束昏暗的灯光,平常没有客人愿意坐在这里。
直到一个月前,一个年轻人来和他商议,与其将这块利用率极低的地方控制着,不如看他有没有兴趣把这块地方改成音乐驻场。
这个提议让咖啡店老板眼前一亮,于是这个以现场演奏来提升咖啡店品味的主意实现了。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寒。
咖啡店老板见成效不错,不少客人都享受在其中,不由得对这个年轻人更为欣赏了,他亲自做了杯香气四溢的手冲咖啡端给了刚演奏完一曲的薛寒,客气道:“辛苦了啊小薛,来喝杯咖啡休息休息。”
薛寒道了谢,彬彬有礼的微笑着接下那杯咖啡。
他右手上的伤刚好,腕骨上却再添新伤,正巧有些力不从心。
可杯子刚凑到嘴边,手机却“嗡嗡”了两下。
摸出手机一看,是延陵奕发来的一张朋友圈截图和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寒一挑眉,点开了那张截图:是延陵奕表叔的爱车被刮了,在朋友圈里撕心裂肺呢。
“幸灾乐祸可不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