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弥漫(28)

闻言,陆为本就布满寒霜的俊脸更是氤氲起了雨雪,还没开口,就听角落的陈旧小沙发上传来一个半睡半醒的声音:“邱以童和她联系过吗?”

陆为目光一扫,只见睡眼惺忪的薛寒费力地从小沙发里爬起身来,他揉了揉翘起来的头发,毫不留情的将飞奔而来的延陵奕按在了沙发上坐好,不耐烦地说了声“等会儿”就望向温馨示意她确认。

这么小的沙发也能睡下这么高个儿的人?

显然忙了一下午的温馨也没想到薛寒窝在那个没人注意的小角落里,她愣了一下又低下头确认着手里的通讯记录,道:“唔……邱以童和张敏从很早以前就偶尔会联系,看起来她们认识很多年了。”

邱以童?

陆为眸光一动,上前拿过温馨手里的几页纸,一边催促温馨立刻去查邱以童的通讯记录一边飞速翻阅起来。

晚一步到的张舜思索一番,忽然灵机一闪,道:“你怀疑张邱以童和齐嫣然有联系?”

而后,他又皱起眉头,道:“可邱以童在齐嫣然被害前就跳楼自杀了啊?”

旁边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薛寒用身旁延陵奕的头顶做自己手肘的支点托着腮,他的嗓音还带着些许沙哑,幽幽道:“张队长,你们有想过邱以童为什么自杀吗?”

今日诸事不顺的延陵奕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老子莫得感情。

第二十六章:迷雾的尽头

陆为手下一顿,忽然抬起眼望向薛寒,不冷不热道:“你觉得邱以童是为什么自杀?”

冬日里的月亮异常光亮,寂静无声的悬在一片墨色里,默默凝视着夜晚的尘世。然而整个警局似乎都笼罩在一片迷雾中,早已被定为自杀的高中女生可能也没想到,在过去了这么多天都还会有人关心她自杀的原因。

那个懒散年轻人无赖地一摊手,好笑道:“陆警官问我?不是你们警方判断邱以童是自杀后就拍板定案了吗?”

陆为将手里的资料丢在了桌上,平静道:“不,是邱以童的家人决定就这么结案的。”

他双手环胸靠在桌角边,已然有些皱褶了的蓝色警服裹着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几分疲惫削弱了些许他身上的严肃和侵略感,却骤然突显出了那一抹不大和谐的匪气。

仿佛几天来连续高强度的思维集中稍稍掀起了他盔甲的一个小角,露出了内里的痕迹斑斑。

薛寒虽然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但他向来敏锐的感知感觉到陆为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邱以童的家人决定结案?

“对,没错。”张舜摸着下巴,继续道:“邱以童还有一个亲生弟弟,比她小六岁。她父母是非常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自打有了儿子后就对女儿不管不问了。不论什么原因,邱以童跳楼自杀后,清楚这一家是什么情况的邻里对她父母颇有成见,所以这件事在他们看来是家丑,他们也不在乎自己女儿为什么自杀,最后在断定是抑郁症导致自杀后就这么草草结案了。”

其实不难想象,邱以童本身并不是个聪慧的孩子。她不善言谈,成绩不好,学东西也慢,偏偏还沉迷虚拟游戏。而恰好她的父母又是思想传统落后,邱以童成了棋盘上的弃子。

可仔细想想,这何尝不是有因有果呢?孩子得不到父母的关爱和教导,为什么还要要求她凭自己的本事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呢?

不知她从楼顶跳下来的那一刻,想的是什么呢?

陆为罕见地轻叹了一口气,眼眸垂下隐没在睫毛的阴影里,又道:“张子琛也许知道,走吧张队。他应该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说罢,陆为伸出食指点了点薛寒的方向,意有所指道:“你和延陵奕就在这儿等着。”

“哈?!”延陵奕闻言就要跳起来。这大晚上的不让自己把薛寒接走就算了,还把自己也扣留了?

薛寒左手暗暗用力,将他生生又按回了位置,微微一偏头,绅士十足却又漫不经心地冲陆为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真是我祖宗嘿!”延陵奕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压低嗓音道:“你知不知道薛彬已经发现你回来了?!”

薛寒长腿交叠,无所谓道:“迟早的事,他要是这样都发现不了我,我就要怀疑蜜语是不是快倒闭了。”

延陵奕探头探脑一番,见整个办公室一片焦头烂额,没人有空注意他们,小心翼翼道:“刚才我在餐厅吃饭,那臭小子突然从我背后出现,笑里藏刀的说让我千万把你藏好。我看我那儿是露馅儿了,我路上给我表叔打过电话了,让他给你腾一套房子出来。”

“不用,我不想跟那个游戏狂住一块儿。”薛寒轻描淡写地扫了延陵奕一眼,他知道延陵奕是真心为了他好,可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延陵奕拖进麻烦里。

“哎呀,没说让你和他住一起!他老早就在三环上新买了一套房,结果他一直懒得挪窝,现在还空着呢,你……”

“打住!”薛寒抬手打断了延陵奕的唠唠叨叨,嫌弃道:“乖儿子,你离爸爸远点,你身上的香水味儿太腻了。”

“香水味儿?”延陵奕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他疑惑地来回嗅着自己的衣领和袖子,嘀咕道:“我今天是被迫去相亲,喷哪门子的香水儿啊?”

“哦我想起来了!”延陵奕恍然大悟,又道:“今天那秦家小姐就搭了我一下,你狗鼻子啊?你放心吧爸爸心里满满都是儿子你……不对!我一会儿回去给你收拾东西,你就待着警局里别出……”

延陵奕越说越觉得这事不对劲,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儿,他望着薛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是茅塞顿开,惊道:“你故意的?!”

“孺子可教也。”薛寒微眯着双眼,悠然道。

薛彬胆子再大,手伸得再长,他也不敢伸进警察局吧?

“那你也不能一直窝在警局里不出去吧?”延陵奕皱眉。

薛寒指尖摩挲着手腕上那条已然起毛了的黑色编织绳,戏谑道:“那就要看这位陆警官仗义不仗义了。”

“而且,薛彬也不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他如果真一刻都不想等的要找到我,刚才干嘛不直接把你架走然后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

延陵奕闻言一挑眉,北市公子哥儿当惯了,他下意识道:“他敢?!”

薛寒笑而不语,投给他一个‘你自己细品’的眼神。

哦对,薛彬还真敢。延陵奕无语地一扶额。

那是个疯子,不知道痛的疯子。

……

“齐嫣然死前曾经和我透露过,她想要逃离徐鹏飞。”张子琛左手捏着右手,似乎是直视着他对面的张舜和陆为,又似乎视线越过了他们。

张敏坐在张子琛身后看着一旁的书记员奋笔疾书着,肩膀细微颤动着。

“我以为她说的是离婚,后来她才告诉我,她说的是杀了徐鹏飞。”

张子琛永远不会忘记他听到齐嫣然一边哽咽一边坚决的说出这句话时,他有多么的震惊和恐慌。他的世界观仿佛瞬间被翻了个颠倒来,无数认知都为之颤动。

他确实是个不学无术又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可人命对他来说,太重了。

“徐鹏飞从来不在我面前做什么,但有几次,齐嫣然和迎面走来的男性不小心对视了一眼。”张子琛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道:“他的表情,特别狰狞。”

狰狞?

在陆为的眼里,狰狞是个程度相当严重的词汇,几乎可以和鬼怪划等号,于是他沉声问道:“你确定是狰狞?”

张子琛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我那个时候就发觉了,齐嫣然对他的恐惧已经刻进骨子里了。她觉得无论自己逃到天涯海角,只要徐鹏飞还活着,她就一刻也不得解脱。”

“我以为她疯了,准备和她断开联系的时候,她把那个偷偷给了我。”张子琛视线慢慢划下,落在了桌上的那枚戒指上。

“她说她和徐鹏飞结婚时,一直以为那是个普通的钻戒,那时他们感情还很好。徐鹏飞发现她的戒指不见了后,她一个多月都没有出门。”

“我再见到她时,她脸色差的吓人……”

当一切开始崩裂,当齐嫣然偶然发现这原本名为‘蜜语’,寓意美好的钻石内篆刻着匪夷所思的恶魔低语时,怕是精神都崩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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