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南风起+番外(66)
他松了一口气,释然而笑,握住她的手,将戒指缓缓套进她的左手中指,纤纤玉指,指尖闪烁。
他握着她的手,站起来,眸光干净澄澈,温柔看她。
忽而,砰砰作响,烟花绽放,天空中清晰地印上他炽热的爱情——“宋南舒,我爱你。”“一生一次,至死不渝”
盛放的烟花下,她按住心口,流下了幸福感动的泪水,他抬手,指腹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轻轻吻上她的唇角。
烟花散尽,他牵着她的手,走进酒店。包间里,宋锡臣含笑看他们,柔和的目光倾诉了美好的祝愿。她走过去,眼角微红,柔柔喊了声“爸爸”。宋锡臣握了握她的手,笑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傅老先生走过来,手里提着用红丝绸仔细包裹着的木箱。
木箱里面,放着婚书。他捧着那个木箱,因为上了年纪,布满老年斑的双手微微发颤:“接了礼箱,就是半个傅家人了。”老人眉目慈祥,笑着问,“想好了吗?”
在亲朋好友的鼓励注视下,她红着耳朵尖点了点头。
老人家下巴上有银灰的胡子,慈眉善目的:“接着吧。”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箱,与他相视浅笑。
当夜,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婚书,婚书上赫然写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dié,意为小瓜)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她红着脸偷笑,双眼亮晶晶的。
他凑过来,取来剪刀,小心翼翼剪下她一小绺头发,放在一个锦囊里。
“这是什么?”
“我出生时,母亲给我收起来的一小绺胎毛。”
原来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红着脸看他将锦囊收进木箱里,然后扑进他的怀里。他拥住她,垂眸看她绯红的耳尖,心之所念,情难自禁,随心而动,低头吻她,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他的眼眸染上了□□,魅惑至极,声音有些喑哑,撩人心弦,温热的呼吸扑向她的耳朵,痒痒的,她躲了躲,眼波流转,媚眼如丝,他倒吸一口气,扣住她的指,刻意引诱,“可以吗?”
她红着脸点头,闭着眼吻上他的唇。
室外星光璀璨,室内春色撩人。
情至深处,他喑哑了声音,一字一句在她耳边呢喃,“余生,请多指教。”
她咬着唇,眼神迷离,轻声回应,“我爱你,时卿。”
……
余生漫漫,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啊……
番外一、明月松间照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微风动,窗帘摇曳生姿,几许阳光透过,宋南舒微微抬眸,脸上带着几许茫然,心下却又欢喜安然,这就是新的一天,新的人生吗?
傅时卿眯着眼看了看时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鼻音厚重,“还早呢,再睡会儿。”
她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忽而抿嘴一笑,眸光流转间,羞涩之意才下眉心又上心头,不好意思地抬手捂住脸,软着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是我的~”
他好笑,拿下她的手,轻刮她鼻尖,煞有其事地应声,“对,我是你的。”
她脸色绯红,捂着脸躲进他怀里。
他倒吸一口气,闷声笑,顺势拥着她,轻咬耳朵,低声细语,假意威胁,“是想深入了解吗?我知你深浅,你知我长短的那种。”
她身子一僵,错愕地看看他,红晕从脸上慢慢爬上耳尖,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退出他的怀抱。
他笑出声,随即起身,穿上衬衫,回身看向靠着枕头盖着被子手捂着胸口的女孩,瞥见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点点红晕,不由脸上一热,眼神微微移开,复又看向她,俯身,理了理她些许凌乱的发,温声道:“昭昭,我爱你。”每天都爱你,比昨天多一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如此,你可还欢喜?
她缓缓勾起唇角,眉眼如初,弯弯若新眼,双眼亮晶晶,像含了万千星辰。
“嗯,知道啦知道啦~”
他伸手轻捏她的下巴,凑过去,在她唇角落下轻浅一吻。
她微微睁大眼,指尖轻触唇,目送他走出去的身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一刻,她想她大概知道什么是爱情了,爱情是一百年的孤独,直到遇上那个矢志不渝的守护你的人。遇到他的瞬间,那一刻,所有苦涩的孤独,都有了归途。而一屋两人,一日三餐,四季有他,就是爱情最好的归宿吧。
她下楼,倚在厨房门口,看他熟练地做早餐,眉间舒展,恬淡温婉,若暖风拂面。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君,日为朝,月为暮,君为朝朝暮暮,滚滚红尘,星河璀璨,他就是她的人间烟火。
似是感应到她心中所念,他回眸一笑,桃花眼半开半合带着缱绻情意,撩人而不自知。
她按住心口,怦怦直跳,却瞬间低了头,鼻子泛酸,这一生,功名利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她所诉求不过是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从此不再被抛弃,为他疯魔,是她罪名。而今心愿得偿,本该高兴,不知为何却又心里泛酸。
他感受到她的异样,关了火,走到她面前,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揽进怀里。知她对过去的委屈难过,懂她对未来的期许欢喜,两种感情交织一起,难分难舍。
“我在。”他如是告诉她。
她伸手抱住他,呼吸间氤氲了他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独有予安,为我所求,这一生平庸,一生迷恋傅时卿!
……
世事如落花,心有空明镜。
宋南舒此次去北溪乔氏参加服装展并谈了一笔生意回来后,首次答应了宋南音的约见。即便她与这个妹妹姐妹缘分实在是浅,终究两人还是亲姐妹的,况且她也有这样一段错位人生。对于温蕴,宋南舒妥实不愿意见她,有些人啊,只适合死生不复相见。
宋南音来到“浮生若梦”时,一眼就看见临窗品茗的宋南舒,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当真是“纵是美人毓秀可入画,却也自成风姿难笔拓”啊,最初见到宋南舒时,她真切地为她的楚楚风姿所倾倒,也曾真心实意崇拜她。未遇见她前,她尚不知世间还有这样一个女子,明明不肯信人却又偏偏待人极好,不需别人靠近却又愿意给予善意,矛盾极了又让人心悦诚服。她也曾经毫不犹豫保护她爱护她。而她,借着这份信任与爱护,狠狠捅了姐姐一刀。
当日她太年轻了,尚不知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暗中标好价格,如今,她终于明白当日命运赠送的礼物,暗中标好价码是什么了,她在不断的妒忌与不甘中丢失了自己,也葬送了她们俩的情份。
“你来了啊。”宋南舒依旧一副温温柔柔的音调,宛若初相见。
宋南音在她对面落坐,“姐姐。”
宋南舒颔首轻笑,亲自给宋南音沏茶,“这是碧螺春茶,此茶条索紧结,卷曲如螺,白毫毕露,银绿隐翠,叶芽幼嫩,冲泡后茶味徐徐舒展,上下翻飞,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口味凉甜,鲜爽生津,早在唐末宋初便列为贡品。”
“姐姐还是这么博学多才。”宋南音抿了一口清茶,轻声诉语。
宋南舒默了一瞬,复开口,“我从八岁起开始学琴琪书画与茶艺,春去秋来,炎寒酷暑,从未落下一日。除此之外,学校的功课也不能落下。我的童年并不轻松,而今日所得皆是过去所付出的回赠罢了。是你误了。”
宋南音低头苦笑,是啊,她从八岁起就开始学茶艺,而八岁的自己还在玩闹呢,从一开始就没得比啊。是她误了,她总是忍不住把自己同她相比,妒忌她得宋家人疼爱与看重,羡慕她在宴会上长袖善舞游刃有余,却忘了人家养在宋家,自小生存于那样的环境,耳濡目染。
“南音,我还记得当初的你逆着光很美,我还记得当初的你笑起来很甜,我还记得当初的你单纯又勇敢,我曾经真的很羡慕你身上的纯粹,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宋南舒亲眼看着她从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变成如今的样子,多少是觉得可惜的。他们这些生在山顶的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不说真话,连偶尔说一次都不行,最是擅长温柔的冷酷,和不动声色的无情。原先一腔孤勇的小姑娘多么生动有活力啊,竟也染上了这些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