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南风起+番外(7)
刚好,池夫人来招呼她和池亦川吃饭,见她在门口站着,遂过来瞧瞧,一瞧,惊喜唤道:“小殊!”
宋南舒疑惑,小姑娘满脸通红,小声喊了声“夫人”。
池夫人一手拉着小姑娘的手,一手挽着宋南舒的手臂,边进门边解释,“这是你知夏姨的女儿,姓林,单名一个殊,“特殊”的“殊”字。”
宋南舒了然,听说林知夏遇人不淑,生有一女后离婚,孤身抚养女儿,看来这女儿就是眼前的小姑娘了。
宋南舒瞧了瞧林殊,小姑娘瘦瘦的,怯怯的,惹人怜惜,她拉了拉小姑娘的手,小姑娘仿若受了惊吓,眼睛睁得老大了,如小鹿受惊。
宋南舒不由懊恼,更加温柔地对她说:“可巧,小殊,我叫南舒。”
林殊浅浅一笑,害羞地低下头。
林知夏已经端好菜了,见到林殊,惊喜万分,忙拉着她的手,细心询问。
池夫人招呼她们一起吃饭。
宋南舒吃了小半碗,便放下了筷子,池亦川瞥了一眼,哼了一声,“吃猫食呢。”
宋南舒无奈,这老师啊,太关心她了,也为难啊,她只好求助师母。池夫了对她眨眨眼,然后在桌底轻轻踩了一下池亦川,低声说:“好好吃你的饭。”
池亦川傲娇,但还是乖乖吃饭。
宋南舒看了看身旁坐着的林殊,见她不怎么夹菜,意识到小姑娘可能是害羞内向,于是,她用公筷夹了不少菜到小姑娘的碗里,笑容温柔。林殊眉眼弯弯,轻声道:“谢谢姐姐。”
池亦川随意一瞥,两个小姑娘都笑着,颇为相似,随口道:“别说你们俩还挺像的。”
“哇,那我和你可真有缘分呢。”宋南舒摸了摸林殊的头,林殊抿嘴一笑,低头吃饭。
似乎谁也没注意到,池亦川那话一落下,林知夏突然脸色一白,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手都有些抖了。
过了下午,宋南舒听林殊说起她住校,于是自告奋勇送她回去。
到了初中之后,宋南舒将晗园的地址和自己的手机号码都留给了她,叮嘱她“小殊,姐姐走了哦,有事联系我,有空来我家玩哈。”
林殊乖巧应下,站在原地看着宋南舒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转身进入学校,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风落归尘去
半年后
宋南遇赴美进修,他走的那天,天很蓝,云很重,回头,他的小公主就站那,含笑目送他离开。为了不让妹妹来回奔波,他转了趟飞机来乌浔晗园看她,然后再从乌浔飞往美国。
看着宋南遇登机,宋南舒心里松了一口气,眉间舒展,一身轻松。
正当她打算回晗园时,接到了林殊的电话,她莞尔一笑,接通了。
“姐姐!姐姐!我考上了乌浔一中!”听筒里传来小姑娘欣喜若狂的声音,不可避免的,她也染上了几分快意。
“恭喜你,小殊。”乌浔一中可以说是乌浔市最好的高中了,能考上这所学校,证明小丫头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宋南舒打算中午请她吃饭,庆祝她考上好学校。
等到宋南舒找到林殊时,小姑娘正和一个陌生的长相清秀的男孩子在说话。
看到宋南舒走过来,林殊连忙站好,乖乖叫了声“姐姐”,然后有些局促地介绍旁边的男孩子。
“姐姐,这是周衍,是我的好朋友。”
宋南舒掩唇一笑,伸出手来。
“周衍,你好,我是宋南舒。呃……算是小殊的姐姐吧。”
周衍也伸出手来,两人简单地握了一下手。
宋南舒最后请他们俩一起吃了个饭,然后就回晗园了。
晗园
进了门之后,才发现家里焕然一新,只是缺了点人间烟火味儿。
宋南舒径直走上三楼,尘封的画室有些压抑,有些杂乱,一瞬间的烦闷,她伸手压了压眉心,耐着性子收拾杂乱的画作。
一不小心,触碰到一旁的画板,眉心一蹙,她掀开画布,是那副人物速写,是半年前画的,是傅时卿!
她缓缓一笑,烦躁散了大半。
这半年多不见,也不知他如何了。
她下了楼,拿了瓶啤酒,勾住易拉罐的拉环,轻轻一用力,拉环便掉了出来。轻抿一口,眉心一皱,看来,她还是不喜欢啤酒,当然,也不是不能忍受。
世间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岂能全凭喜好,左右不过是能忍否。而她素来奉承“退一步,风平浪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必斩草除根”。如此,倒也练就了一番容人的雅量。
她站在窗前,眺望远方。远处人间烟火缭绕,多么温馨,几处孩童玩耍,落日余晖不吝柔曦。
平生能有几多欢愉,不过几人粗茶淡饭欢聚一堂。
就这么简单,她眼底竟生出了艳羡。
世家贵女,娇生惯养,见惯了富贵如云,反而羡慕这简单平淡的幸福。
不巧,她刚好就是。幼年时,母亲忽视,父亲虽疼她,奈何总是东奔西跑,一年到头,见都难见几面,何谈陪她吃饭玩耍……
倒是哥哥照顾她,陪伴她玩耍,接受她任性胡闹……
却道更是有些想念哥哥了。
她举杯,面向远方,敬她远去的哥哥一路顺风。
之后三个月内,乌浔突发疫情,一场由食物中毒引起的病毒感冒,来势汹汹,引起各市关注。
宋南舒刚上高三,繁重的课业、复杂的习题,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由是,她忘记了傅时卿在南大申请过来乌浔第一医院实习的事。
一般来说,南大学生都会选择在南芜实习,但是这次情况特殊,傅时卿又是医学院教授的得意门生,加上宋南舒又在乌浔,索性他就申请来乌浔了。
他未曾想到,宋南舒已经忘了这件事,也幸而宋南遇把晗园地址给他,不然啊,他大概会迷失在乌浔的“小桥、流水、人家”里。
按了门铃后,他就站在门口等待。
宋南舒听到门铃,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一脸不耐烦地飘着去开门。
门一开,抬头一望,傅时卿含笑看着她,眼光从上到下扫了她一圈。
宋南舒一脸懵逼,下意识地,反手把门关门。
她靠在门上,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捂住胸口,深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这该死的惊吓,扫了一眼自己这一身棉质卡通睡衣后,尤其是衣服上咧嘴笑的叮当猫,再次崩溃,想哭又忍不住想笑。
她老觉得连叮当猫都在笑!她!蠢!
她捂住脸,重新打开门,缓缓抬起头,笑得有点傻气。
“嗨,时卿哥。”她弱弱地举起手,打了声招呼。
傅时卿看着她,似笑非笑。
宋南舒一下子就联想到她刚才的蠢样,恼了,瞪了他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傅时卿无奈,表示理解小姑娘的不好意思。
他拉起行李箱走进去,里里外外打量了一下这座晗园。园如其名,雅致精巧,低调奢华,就是缺了点人气,难怪小姑娘养得跟个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小仙女模样。
“哥哥,你住二楼西边那间房。”宋南舒去房间换了套衣服,然后走到楼梯口。
傅时卿抬头看她,她就站在那,神色清冷,眉眼柔和,温婉淡然。
第一次,他那么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姑娘是真真正正从世家经过精心教养走出来的贵女,那一身矜贵与淡然是单单有钱人家培养不出来的。
宋南舒领着傅时卿去了他的房间后就退了出来。
傅时卿打量这间偌大、干净、简单的房间,2m的大床,红木床头柜,落地窗,浅灰色垂地窗帘,灰色布艺沙发,一架小书架,一张办公桌,一个大衣柜,整体是冷色调。
他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退出他房间的宋南舒上了三楼画室,锁上门后,她捂住自己的双颊,微烫,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是绯红绯红的。
哈哈哈!刚才差!点!破!功!她忍得好辛苦!
她走上前去,掀开画布,取下那幅速写,题下一行诗后,收了起来。
真真是“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啊。
她笑弯了眼,那双狐狸眼亮晶晶的,盛满了春意。
真好!
傅时卿收拾好之后便去医院报道,准备入职了;而宋南舒依然与她的物理题作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