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你(44)

叶帅转头看向她，她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一下，心脏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响。

“在大城市活不下去了。”他说。

然后三个人都笑了。

气氛被调转之后，温苏又开始问她教学的琐事，她一一回答，顺便讲一些调皮的学生，总说那些年纪的孩子做什么事情都很可爱。

三个人真的慢慢聊着天，喝着酒，过着年轻人闲适的休息时间，比起之前王镜总是一个人的时候要好的多。

中途聊嗨的时候，温苏挑衅了一下王镜的酒量，她只说自己喝不了多少。

“那你们两个都不行啊！喝不过我。”温苏道。

王镜点点头，承受了他的嘲笑。她没有打算暴露自己喝酒的实力，在叶帅面前更有些不好意思说。

快九点的时候，温苏说他家住的远，就先走了。

“和你想象中的有差距吧？”叶帅笑着说。

“嗯？”王镜有些疑问。

“温苏。”

“哦。没有。”王镜放松的笑笑。“以前我们不也一块儿吃过饭吗？我一直都觉得他挺好的。”

叶帅带着笑点点头。

以前。

王镜看了一眼叶帅，从单人沙发上起来直接坐到地上，跟茶几的距离更近一些，一只胳膊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慢慢转着自己那罐啤酒。

“你干嘛？”叶帅坐在对面的沙发，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这样坐舒服一点。”她眯着眼睛笑。

叶帅递给她一个抱枕，“有点凉，垫个抱枕。”

“哦！谢谢！”王镜接过抱枕放在地上，然后坐下。

叶帅听着那个谢谢，有些不自在。

温苏不在了，俩人也不知道聊什么了。

有很多想要了解的，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王镜右手又开始转那罐啤酒，眼神涣散，也看着那罐啤酒。

“叶帅。”她先开口的，下了很大的决心。

“嗯？”对方应。

她看向叶帅。“我大概是喝了点酒，有点神智不清。不过刚刚好，总算是有机会跟你说这些话了。”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在过去的七年里，我有无数次的想过，假如有一天我有机会再遇到你，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曾经特别特别喜欢你。”

叶帅愣愣的看着她。

她苦笑了一下，顿了顿，又把视线转向手里拿罐啤酒，摇摇头，“不对，不是特别喜欢。我跟很多人说过我曾经深爱过一个男孩子，但是我没有向他表白。”接着又是自嘲的笑。

“其实每次看到校园里的小年轻们，都会感觉心里空空的，因为自己在那个年纪没有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所以遗憾。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没有去一高教学吧，那个环境……触目惊心。”她摇摇头，依旧在笑，“偶尔想象一下，我都觉得我太疯狂了。高一的时候不管做什么最先考虑的都是你。每天到教室先给你倒水，然后再做我的事情，每周买零食先选的是你喜欢吃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就算是在上课时间。可怕的是这些都是不自主的，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似的对你好。或者说潜意识里我根本没有觉得那是对你好，而是我本该那么做。在喜欢你的那段时间里，我从来没有想过那是在对你献殷勤，只觉得那是我要做的事。知道你有女朋友的那瞬间，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痛，然后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远离你，可是我做不到。生日那晚我想表白来着，可是你说我们只是同学。”

她慢慢说闭上眼睛笑了笑，“啊～我们经历的事情还挺多的嘛！”

睁开眼睛的时候，王镜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但也没有管，灌了自己一口啤酒。

“你知道吗？”她看向叶帅，但是视线逐渐模糊，看不清楚他到底什么表情。叶帅真的也没有什么表情，就那么看着她，思绪跟着她的话飞向了过往。“高二那次我为了给你买礼物，逃了晚自习，但是却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我在看到你的那瞬间很想说一句生日快乐，但是你都没有看我一眼。”她又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叶帅愣住了，那个晚自习，他去找过王镜，想和她说温苏订了蛋糕，要不要一起吃饭。但五班一个同学说“王镜不在，和天哥约会去了。”，他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对不起。”叶帅现在只能这样说。这是他心里因为心疼害怕后悔懊恼而挣扎之后唯一能说的话。

心疼是因为他以为的王镜总是开开心心的，但心里其实藏起了太多的难过，就像他也会有的那种石头压在心口上那样喘不过气的难受，而这些难受因他而起。

害怕是他看着王镜可以坦白的说着这些，突然害怕她真的没有了曾经的感情，所以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他也非常后悔当初没有勇敢一点，把该说的都说出来。

王镜摇摇头笑笑，“哪有什么对不起，我愿意而已。也有特别骄傲的事情，我觉得必须要告诉你。你知道吗？为了跟你一个考场，我拼命的学习了，可是很遗憾，最高只追到了29，高考就来了。倒是让我们班主任慢慢对我改观了。”说到这里，王镜开心满足的笑了。

“对不起。”叶帅又说。

“都说了有什么对不起的，全都是我自愿的，我还很开心来着。”王镜笑着看他。“我也不为了表达什么，就是我说过无说次我要告诉你，现在我告诉你了。我曾经特别特别喜欢你。”

王镜撇了一下嘴，啧了一声，“你曾经多幸福啊！我对你那么好，我都羡慕你，有人可以对你那么好。”

“是啊！谢谢你！”叶帅被逗笑了。

王镜低下了头，有些难过，“以前我要是说出来就好了，可是我不敢。我生日的时候想问我可不可以做你女朋友的，但是你说我们只是同学，高二之后你从来都没有来看过我，我就觉得我也只是可有可无罢了。再后来，你遇到我的时候只当我是路人，我更没有机会了。”她的声音慢慢有些颤抖，听起来特别委屈。“我可能也没有那么喜欢你，要不然怎么把你丢了九年。”就算是委屈，她还是没有怪他，从心底里只有对当初的自己失望。

她流泪了，像很多年前一样，不希望叶帅看到，所以把脸埋在双腿之间。

没有了教室里其他人吵闹的声音作为保护伞，叶帅可以清楚的听到她抽泣的声音，心疼心乱的不行。

可是他不善言辞，一直都是，现在又要如何回复王镜直白坦荡的感情。

对不起。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一句，可是他不想说，说出来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空调吹出的凉风一次又一次扫过王镜的位置，几个发丝被轻轻撩动，轻轻的，很舒服。

就这样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听到叶帅低沉的声音，“那你……现在把我捡起来吧！”

第四十五章

“那你现在把我捡起来吧！”叶帅尽量控制着声音的颤抖，保持稳重的音调。

王镜想过所有坦白之后的可能，会更加尴尬吧，或者为了保持目前的关系状态让自己强装镇定，但是无论怎样都不会像高中那样了。或许是年龄大了，她从心理上觉得自己不愿意再全力去盯着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全力的对一个人像曾经对叶帅那样好了，所以就是这样，她无法违背自己的心理去喜欢其他人。

可是叶帅又发挥了他转移重点的特异功能。

她在紧张不安遗憾后悔委屈哭的满脸泪水的间隙接收到这个信息，一时间连什么意思都没有办法思考。

那你现在把我捡起来吧！

这句话保持着原有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复，她想抓到重点。

她抬起头看着叶帅，泪眼汪汪，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糟糕透了，自己在哭还是笑都不知道，而此时，那个她觉得那个世界上最帅的叶帅正看着她。

眼神专注，深情，温柔……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王镜的脑子在酒精作用下稍微乱了套，在这个不适合的时机蹦出了几个字，诱惑的斯文败类。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所以无语到笑出了声，然后眯着眼睛说，“你想让我继续对你好呀！”语气轻松，这幅样子真的像是喝醉了。

叶帅看了一下她面前的第三罐啤酒，又对上她朦胧的眼神，“不是。”他道，然后喝了一口自己倒在玻璃杯里面的冰水，喉结因为水流上下滑动，“比起对我好，我在想……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