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家离学校挺远的,不过她夜路走多了,并不怎么怕。左炤却在分别路口道:“我送你回家?”
林舒摆摆手:“不用了,你赶紧回家吧,估计你妈要找你了。”
左炤想了想,还是跟了上来,嬉皮笑脸道:“算了,我妈教导我要绅士,同桌,送你回家呗!”
林舒真想劝他赶紧回去,却拗不过他的死皮白赖。她无语:“真的没事啦!”
左炤:“屁!上次我还看到一中的那几个垃圾围你一个人呢……”
林舒停下脚步,空气突然凝固。
左炤嘴巴一顿,马上意识到自己仿佛说错了话。
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轻轻试探着叫了声:“那个,同桌……”
林舒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她脸上的震惊和慌张,手脚的颤抖。
那个晚上,那块石头,那些踢打在身上的脚印,以及污秽的攻击……
即使已经远离了他们,远离了那些暴力,可她依然惊惧小小年级里藏着的丑恶。
左炤轻轻拉了她一下:“同桌,你……”
林舒沉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左炤站住,双手并在一起,说:“我……嗨,我们互相看不惯就老约架。有天晚上看到他们围攻……围攻你一人,但是你老厉害了,你把那孙子砸了之后我们就围上去打架,嘿,赢了。”
林舒沉默着,良久,她抬起头来,脸色已经看不出异常了,“打得好,班霸无疑。”
左炤瞧着她,小心道:“都是一群垃圾,放心吧,他们也不敢欺负到我们育才头上!”
林舒笑笑,难得说一声说:“谢谢。”
左炤摸摸脑袋,在前面走着:“谢啥,你是我同桌嘛,我还没见过你这么优秀的人呢。”
林舒一直不太明白自己优秀在哪儿,小声道:“我要是优秀就好了,好看,成绩好,朋友多就好了……”
左炤没听到她的嘀咕,自己不知道开心的说着什么,直到到了黄孟雪家楼下,林舒道:“行啦,你也快回去,我马上就到家!”
左炤把书包往肩上一甩,说:“行呗,那同桌明天能帮我带早餐不?”
林舒:“行……”
回到家时爷爷正坐在炉边吸烟,没有开灯。林舒进屋的时候吓了一跳,爷爷哼哧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去哪儿玩了?”
林舒有点心虚,答:“没,运动会结束后还要打扫卫生。对了,公,我还得了两个第一名了,还有奖金!一共九十五!”
爷爷:“真的假的哟?”
林舒拿出红彤彤的奖状和三个小红包,开心道:“看吧!这是跑步的,这是跳绳的,本年我们还有一张四程接力的,在老师那儿。”
老一辈都爱看小辈的奖状,不管是学习的还是其他比赛的。爷爷笑起来,呵呵道:“行行行!挂起来挂起来,就挂墙壁那儿!”
林舒:“不挂那儿!炒菜油烟多,而且以后撕不下来。我自己收着。”
爷爷:“奖状就是挂墙上的!你收着干嘛!”
林舒一边收拾一边回答:“反正我不!”
爷爷吐出一口烟雾,自己踱着步子回卧房,啰嗦着:“你这小孩,嘿!”
毕业季
渐冷的天,逼近的期末考。
整个六年级小孩都裹紧了衣衫享受着瑟瑟寒风做着数不尽的试卷。
“扫描王”韩老师几次路过二班教室,林舒将所有试卷整理完毕,左炤睡得人事不清。
林舒暗暗瞅了瞅过道,确认韩老师已走,悄悄将窗户关小了一点。左炤一手臂毫无预兆打过来,吓得林舒手一抖,将窗户狠狠关严了,弄出了好大的声响。
不过正是下课十分,教室里吵吵嚷嚷,并没有人过度关心这里的情况。林舒心有余悸地坐下,黄孟雪转过身来,趴在课桌上,说:“圣诞节快到了诶。”
林舒对节日不太敏感,当下问道:“所以呢?你想干嘛?”
黄孟雪懒洋洋道:“我还能干吗,练钢琴,跳舞,真的他妈的压榨人!”
程子嘉适时插嘴:“啧啧,骂谁呢?”
黄孟雪:“你!”
圣诞节是洋节日,可这群小孩偏偏稀奇得很。林舒没等到圣诞节的疯狂,却等来了左炤的生日。
十二月十七日,天冷的很,阴恻恻的。林舒精神不不大好,踩点到学校,还没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张海几个手足舞蹈抢阿尔卑斯糖和辣条,左炤拉风地站在椅子上,现场学起了顶胯舞……
林舒后退一步,往门牌上看,六年二班,没错啊!
好在黄孟雪看到了她,跑出来挽着她肩膀,说:“今天左炤生日,发糖呢!我给你抢了几个,拿着!那混蛋还藏着巧克力不肯拿出来!”
林舒被塞了一手的糖果,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生日……为啥,要发糖啊?真乱,待会儿又是我收拾!”
座位处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椅子上都是左炤的脚印。他们转移战场去过道上嗨,路过林舒身边时还不忘塞给她一包辣条。
林舒:“……?”
好不容易将作为清扫完毕,外面疯的人都回来了,课还没上,左炤先拆起了琳琅满目的礼物盒。
好多是张海几个“兄弟”送的,要多土气有多土气。左炤一边兴奋地拆,一边啧啧:“啥呀?钢笔?老子要这个干毛?嗯?香水??我靠!这个呢……”
程子嘉也加入拆迁大军,张海几个老远喊:“炤哥!回去拆!有点逼样子!”
左炤撇撇嘴,放弃了土味至极的生日礼物,从包里掏了掏,终于掏出了几块压损地不成样子的巧克力,“哎呀”一声,塞到了林舒包里。
林舒一惊,小声道:“干嘛?我,我……”
左炤也小声回她:“给你留的,要不都抢光了!怎么,都不说声生日快乐的嘛同桌~”
林舒哑了言,一句“生日快乐”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半晌,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一声,然后越笑越止不住,林舒趴倒了课桌上,好半晌没缓过来。
直到韩老师有拿着一摞摞的试卷进教室,两人才缓过来,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在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数学英文英语的三重考试压榨下,二班终于在最后一节课成功赶上了体育课。
年轻的体育老师盯着往外跑的学生,啧啧道:“又考试啦?这次是啥?”
左炤喊:“数学语文英语!”
体育老师摇摇头,感叹:“你们老师非人!”
二班人集体附和。
不同其他班级,这个带两个班的年轻体育老师很会搞名堂。在其他班早早解散之后这个老师竟然搞起了小活动。无非是一班二班玩小游戏。
几个要打篮球的男生急的猴急跳墙,被老师一巴掌打回了原地。
一大圈人围成一圈,体育老师兴致高高地介绍游戏规则——你追我赶。
老师先点一个人围着大圆圈的外端拿着乒乓球拍跑,把球拍放到哪个人后面那个人就要起身追赶,直到被追的人回到原位,若中途被抓到了,就要接受来自同学的小惩罚。
大多数人还是欲欲跃试的。林舒靠着黄孟雪,刘振言挤开程子嘉靠过来,暗自得意,以为这样就可以借一点运气。
所有人准备就绪后,老师终于开启了第一轮的游戏。被点中的是一班的一个女生,拿到乒乓球拍时一脸懵,犹豫着不知道要将球拍放到哪个同学身后。
一帮人喊:“跑起来啊!扔!扔到某某后面!”
女生低着头羞红了脸,轻轻将球拍放在了她班长身后。
一大帮人又起哄了。女生羞答答的,小跑着走。解班长站起来,十分放水的跟着跑几步,等着女生重新坐下。
其余人不干了,呼啦啦的闹成一片。
“解班长放水啦!”
“太假了吧!”
“不能因为他是女生就这样啊!”
刘振言啧啧:“比彭宇还能装!”
在新一轮的游戏中,解班长跑了几圈,终于在众人的不耐烦中将球拍放在了一个人身后,继而小跑起来。
“哇哦!快追啊!”
“林舒!”
盯着中心发呆的林舒猛然回神,刘振言一把把球拍赛道她手中,推她:“快去追!发挥你弯道女神的神速!”
林舒踉跄站起来,解之行看着她笑。
林舒低头叹了一声,然后飞速奔跑。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在最后四分之一圈时将这位班长大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