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五年来,因为睡眠不好,我已经极少做梦,但是一做梦,往往梦见的都是齐冉。时沐晨就从来没有在我梦里出现过,不知道是老天在暗示我什么,还是我心里有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执念。
我赶紧起床穿衣服,听见动静的妈妈推门进来把蛋蛋抱走:“安安,你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我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还有一个采访。”
吃完早饭,妈妈送蛋蛋去上幼儿园,我赶紧收拾东西出门。
五年前,我在家带了一段时间后,来到省内离家不远的另外一个城市沥城待产。不管是别人眼中的离婚生子,还是不知道当初那场婚礼的人眼中的未婚生子,总归不是太光彩的事。爸爸妈妈倒不在乎,但是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老同学老朋友全在这个小城里,我不愿意让他们面对太多异样的目光,于是主动提出去沥城。
沥城是妈妈的老家,这边还有一个姨妈,还有外婆留下的旧宅。妈妈为了照顾我,提前办理了退休,带着我来到沥城安了家。在妈妈和姨妈的照顾下,我顺利生下了蛋蛋,然后还在第二年,姨妈托关系给我在沥城日报找到了一份记者的工作。平时我和蛋蛋的生活有妈妈的照顾,爸爸也基本上每隔两三天开车过来看我们,周末也基本都在沥城陪我们,我的生活平静又踏实。
老宅周边的邻居都搬得差不多了,现在住的多是年轻人,连妈妈也不认识。所以。大家也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从不过问太多,需要帮助时却也不会惜力。这恰到好处的距离正是让我决定留在这里的原因,毕竟,如果回去的话,虽然人们都更热情,但是随之而来的也是更加没有界限的对私生活的打听和八卦,我不想蛋蛋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现在这样就挺好。
我匆匆到达报社时,正看见采编室主任在我们办公室愁眉苦脸。见我进来,他赶紧叫住了我:“安安,你过来。”
我看了看其他对着我做鬼脸的同事,纳闷地走到主任身边:“怎么了?”
主任皱着眉头对我说:“现在这媒体环境真是一塌糊涂,你看,主编说,现在传统媒体都要转型,我们也要顺应时代,要搞什么公众号。什么公众号?我们是沥城日报啊,不是乱七八糟的小报,搞什么公众号?啊?你说,咱们代表的是政府的声音,搞什么公众号?啊!”
主任身后的同事对我吐了吐舌头。
主任是出了名的老古董,对于新事物从来都是很抗拒,主流媒体搞公众号的风潮几年前就流行了,我甚至都觉得应该过时了,到他这里还是觉得太新式,这可让我怎么回答?
第333章 相亲
我想了想,鼓足了勇气对主任说:“主任啊,主编的意思应该也是进行一下尝试。毕竟,您这边业务能力这么突出,这种新任务肯定要交给能力强的人才放心,毕竟大家都没做过嘛。您不觉得,主编跟您说这事,也是因为信任您吗?”
主任听了,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这么想倒是也有点道理。”
然后,他边嘀咕边自言自语地走了。我呼了一口气,赶紧回到位置坐下。
旁边桌的小耿探过脑袋对我说:“安安,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瞪大了眼镜:“怎么了?”
她笑着说:“你觉得主编那么信任咱们主任的原因是什么?真的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咱们部门有个你?”
我喝了口水:“你别拿我寻开心了,我有那么重要吗?”
小耿对我的不以为然很不满意:“别的可能不重要,但是现在主编想赶潮流做公众号啊,你想,咱们社里,有这个经验的除了你还有谁?”
我细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一想,我的心情立马沉重了起来:“还真是。这可怎么办,我的工作量不会又要增加吧?我还要带孩子,哪有那么多时间加班啊。”
小耿神神秘秘凑近我:“所以,当务之急不是工作,而是找个能帮你的人。来,看我手里。”
她像变魔术一样掏出手机打开两张照片:“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相亲去?”
我吓得连连摆手:“谢谢你,不用了,你们年轻女孩子才适合搞这种,我这种孩儿妈就不需要了。”
小耿不满地瞪了瞪我:“安安姐,你就是态度太消极。你年纪也不大,长得又好看,就是不爱打扮,好好打扮一下,其实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你总得再找个人呀,难道一辈子一个人带着孩子?你那在天堂的老公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吧。”
我无语地笑了笑,找了个话题转移了一下小耿的注意力,她果然很快就忘了这回事,果然还是年轻啊。
当初为了省事,在跟别人讲起孩子爸爸的时候,我就简单说了一句:“不在了。”大家了然之后同情地看着我,以为我前夫去世了。虽然因此他们不再多问我什么,让我清净了不少,但是闲下来一想,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时沐晨。
这应该不算咒他吧?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时沐晨内心那么强大,应该不会介意这种。更何况,他应该没有机会知道这些吧。
晚上下班回到家,蛋蛋已经在边吃饼干边看电视。我边换鞋边喊:“妈,怎么又让蛋蛋吃饼干了?”
妈妈还没回答,一个声音传来:“啧啧啧啧,真是严母啊。”
我回头一看,笑了起来:“元元,什么时候来的?”
她蹦了过来,笑嘻嘻地搂着我:“下午到的。我和阿姨一起去接的蛋蛋哟,你们家小蛋蛋越长越可爱了。小时候像你更多,现在我看越来越不像你了。总归是个帅哥坯子,每天看着就赏心悦目啊,我看肯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大了比他爸一定帅多了。”
第334章 伴娘
我瞪了她一眼,元元自知失言,赶紧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厨房。还好妈妈忙着做饭,油烟机声音又大,应该没听见我们说的话。
我换了鞋洗完手问她:“婚礼准备得差不多了?”
她点了点头:“是啊。我这次回省里来是跟我爸妈商量婚事,哎呀,也没什么可商量的,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他们根本不在乎我嫁给谁,什么时候结婚。但是我觉得礼节上讲,我也还是该告诉他们一声,到时候来不来是他们的事,但是我已经提前跟他们说了,作为女儿来说,我已经尽到自己的义务了。”
我看了她一眼,忍着笑说:“到底是要结婚的人了,成熟不少哟。”
她搂着我嘻嘻笑:“给你半年时间塑身美容,半年后给我当美美的伴娘啊。”
我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觉得不妥。我一个生过孩子的人,当什么伴娘啊,你还想让蛋蛋做花童,到时一看,伴娘是花童他妈,你这不是惹人笑话嘛。”
元元满不在乎地说:“你管别人呢,我才不在乎。”
“阿方会不会在乎?”
元元瞪起了眼睛:“他敢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你这气势,他敢也说不敢了。”
元元笑着搂住了我,我真心地看着她说:“我真高兴,元元,阿方这么靠谱,看到你终于要嫁给这么好的爱情了,我真的太高兴了。”
元元把头靠在我肩上,没有说话。
五年前,我离开了北京,剩下一堆烂摊子给元元。她按照我说的,把房间整理清扫干净后还给了阿方,正如我猜测的那样,这房子根本就是时沐晨的,阿方把元元提前交的房租一分不少地还给了她。她告诉我后,我没说什么,因为我实在不想再计较这些了。过去的既然已经牵扯不清了,那么也就不在乎多这么一点半点了。
两个月后,元元第一次到我家来看我。她起初只是因为休假没事做,就想来看看我,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我。我至今仍忘不了元元愕然的神情和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只是反复地喃喃自语:“安安,你疯了吗?这是你离开的原因?你疯了吗?你疯了吗?”
平静下来之后,她抱着我放声大哭,哭得我都不自在起来,毕竟看起来她比我还要纠结与痛苦。
元元边哭边痛诉时沐晨的冷血无情和我的执迷不悟,还边哭边告诉我,一切都来不及了,一周前时沐晨刚刚和他的女朋友飞到国外去了,据说是结婚蜜月一起办了。现在木已成舟,一切都回不去了,如果她早点知道,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阻止时沐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