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有星光(208)

她抬头往上看，紧紧抓着她的男人已脸色苍白，额头全是细密的汗，嘴角有鲜血流出，胸前已被鲜红的血浸透，正一滴一滴往下掉。

“抓紧，七七……”叶北城的唯一的意识便是要将念安拉上来，一只手用力不够，他扔了另一手中的枪，两手紧抓住她。

念安忙使力往上爬，脚踩不住着力点，单靠手臂使不出力气，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朝边上挪了挪，终于抵住了一小块石头，念安正想用力时，眼角余光突然瞄见左侧方有人正举枪对准着叶北城。

丹拓已中枪，被打得跌倒在地，意识还清醒时，他看到悬崖边正在救人的叶北城，想起桑帛，他便吃力地拿起枪，对准了叶北城。

念安吓得已发不出声音，看到被叶北城扔在一边的枪，忙一手挣脱，迅速对准了丹拓，不管不顾扣下扳机，嘴里终于也叫出声：“啊——”

“砰”一声，正中丹拓脑袋，丹拓举枪的手无力垂下。

叶北城越来越没有力气，又因为念安刚才放掉了一手，使得两人都向下滑了滑。

念安忙扔了枪，伸手抓住叶北城，可是眼看着上面的男人意识越来越模糊，而她也已用不出一点力再爬上去，她看着他流得更为汹涌的血，不断掉着泪。

“放手吧……”念安轻声说了句。

“抓紧，上来……七七……”叶北城艰难地说着。

“城哥，你要活下去，你的命，比我的命重要多了……”念安缓缓放松抓着他的手。

“不，七七，不！如果非要一个人活，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七七……”叶北城察觉到她的意图，更紧抓住了她的手。鲜血顺着他的衣服手臂向下流，流到了他紧抓着她的手腕处。

“永别了城哥，如果有来世，我还愿意做你的妻子……”念安一直仰头望着他，对着他绽开最美的笑容，放松一侧手掌。

“不！不！七七！”血液成了最好的润滑剂，饶是叶北城再用力，也渐渐抓不住一点点向下的人，她又不肯伸另一手上来。

“七七，把手给我！把手给我！七七！”叶北城对着她吼着，用力越多，流血越多，此刻他所有的思想都在念安身上，可抓着她的手臂正一点点向下滑，慢慢地脱落，最终，念安整个手脱出他紧紧的攥捏，一下子朝着山底下掉落。

“不！不——”叶北城瞪大眼，大吼一声，眼睁睁看着念安的身体迅速坠落下去，慢慢变小变小。

突然间，他放松了抵着车厢的两脚，整个身子也迅速滑落车厢，朝着念安的方向扑了下去。

念安看到随后跳下来的叶北城，不断摇着头，不要！不要！

叶北城朝着她伸出手，她也朝着他伸手，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可始终没有碰上。

或许是一分钟，也或许只有几十秒，可对于念安来说，这掉落的过程，像是她的一世，而她和他的距离，又如天与地的距离。

“砰”一声，她整个人掉入了悬崖之下湍急的河流之中，脑袋嗡嗡响，耳边全是水声，她也没注意喝了好几口水。掉落水中时的冲击力险些让她晕过去，可她知道，她不能晕，她晕了，他们俩就真的完蛋了，她必须得清醒，她要救叶北城，她要救他……

＊

南城公安局

“蒋局，缅甸那方传来消息，说是……说是墨医生与另一男子掉落悬崖，生列未卜……”

“什么？”蒋重益倏地起了身，一脸不可置信，“消息确切么？”

“千真万确！”

蒋重益整个人向后晃了晃，要不是边上的唐维礼扶住他，他早已跌坐下去。

“知道了，出去吧。”唐维礼对着进来的人说道，忙扶住蒋重益坐下。

蒋重益伸手摘下帽子，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赔就得一赔二啊！

“老蒋，老蒋你先喘口气！”唐维礼忙将休杯递上。

蒋重益摇摇头，红了眼眶：“我该怎么跟躺在病床上的怀安交代？”

“老蒋，怀安会理解你的！”唐维礼忙又说道。

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却又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事，这么多年，他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真正当这一天来临了，他还是无法接受。

重症监护室内，病床上的人突然心跳加快，猛然间，他睁开了眼。

“病人醒了病人醒了！”看护着的护士忙大声叫着，管床医生匆匆过来，看了眼睁眼的墨怀安，又替他做着其他检查。

墨怀安想伸手挥开医生的手，却发现浑身疼得他动不了，转头时，发现窗口处陈权拄着拐杖正对着他挥手。

好久没见这臭小子了，墨怀安瞬间心情好了许多，他对着窗外的陈权咧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