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6)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 ”十四岁的以南看到沂北的第一眼,想到的就是新同桌小可整天念叨的这句话。

她向前走了走,在离栏杆还有十公分的地方了停了下来。那个穿着白色T恤,灰色束脚裤,带着眼镜,背着双肩包,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高帮运动鞋的男生已经过了安检。以南看着他一步一步端端正正地向一楼扶梯口走去,她不知不觉地数着他迈出的每一个步子.

“5、6、7”。

有没有人说过,如果在人群中,一直看一个人,是会被感知的。就像你的喜欢对方也许不能确定,但一定能感觉到。

以南就这样看到了突然回头的沂北。

瞬间往回缩了一步,呼,幸好没被看到。以南摸了摸发热的脸颊想到。拍了拍脸,带好耳机,重新靠着角落的墙等着候车。她只是好奇,怎会有人在明明大家都是汗流浃背的奔走着,而他却显得那么清爽,格格不入,像是一阵风。只不过吹到以南的时候是热风。

“请乘坐k985列车的旅客朋友准备上车,请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注意脚下安全,保持秩序,准备上车。”

以南拖着行李箱等着候车室的队伍只剩下零稀几个人的时候,检票进站。

好在有扶梯,到站台,还算好走,但等到她上车的时候才发现,车厢并不是平挨着站台的,高了那么好大一截,虽然有几节铁阶梯,但每一节之间的距离都很大,而且之间没有连接。以南想刚刚没有在候车室出的丑原来是在这里等自己。

“小姑娘,你快点,后面还有人呢。”

她真的好讨厌这种被别人看着的窘迫感,再把箱子搬不上去的话,她想要不回头找排在后面的大叔帮忙吧。

“我来帮你吧”,以南回头,看到沂北的那一刻只有震惊,在后面人的催促下上了车,接过沂北从下面递上来的箱子。然后看着他转身走到了队伍后面继续排队。以南往里走了走,在车厢连接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小空间,所幸人不是很多,靠着窗也不算太挤。

窗外的场景开始变化起来,火车继续向目的地驶去,哐当哐当。

她蓦地想起了他帮她提箱子时不小心触碰到的手,指节细长,干干净净的指甲,触碰到的那一刻,她往回缩了一下,可是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把箱子递给她,指了一下后面就去排队了。

他坦然地让她觉得那一瞬的碰触与脸红像是自己的亵渎。

年少时,偶然碰触到的指尖,擦肩而过掠过鼻尖的气息,和他走过时伴随着那阵风都会变成爱情的开始。

以南,转过身,四处张望,他在自己后面不远,应该就在这儿附近。以南发现他靠在车厢门口的角落,旁边都是人,他极力在缩着自己不和别人碰触到,以南想原来他也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啊。以南想他不该被拥挤着的。

以南拿起手机朝他的方向晃了晃,示意他这边有位置。沂北犹豫了一下,背着他的双肩包走了过来。

“刚刚谢谢你呀。”以南朝着站在自己对面的沂北说到。

“没事的,互相帮助。”沂北笑了笑指了一下自己站着的位置。然后便靠着窗想向外望去。以南看他看的入神,也没有再打扰他。

她拿出自己的随身听,准备听歌熬过这漫长的2个小时。

“大家都让一让,让我们过去一下。”以南被沂北拽了一下,才反映过来,把箱子往里拉了一下,给那个后面跟着两个小孩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的行李袋的女人让出来一道路。

太苦了,她心里想到。这个世界上悲苦的人太多了,底层的小人物,奋力地挣扎着,透支着身体,为生活。火车上,硬座车厢里,世间百态,尽览终生苦想。

以南转头看到沂北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看着极为痛苦,皱着的眉头,她竟想帮他抚平,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

“你是在哪站下呀?”以南在他眼前晃了晃。

沂北回过神来,瞬间恢复了笑容,说“H市你呢?”

“我也是。”以南想问一下他的名字,同一个城市,应该也有可能见到的吧。但又不知怎么开口,以南不是不会社交的人,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尴尬。

“我叫尹影。”

“尹影?”

“嗯,怎么了嘛?”以南听过他疑惑地问了一句自己名字,问道。

“没事,就觉得有些耳熟”。沂北笑着说。

他好像是永远笑着的 ,但又笑的特别假,真的特别假。可是她一点都不讨厌。

到站后,沂北帮以南把行李箱提下车便道别走了。

“我先走了,再见。”还是那样的笑容。以南说再见啦,看着背着双肩包的背影越来越小,再显眼,再独特的人,一旦混入茫茫人海中,也终归会愈行愈远。

再见啦

以南推着行李箱向转身向对面的出口走去,应该不会再见了。

“南南,起床吃早饭啦。”

以南从梦魇中被叫醒,梦里不断重复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次又一次。下床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她捂住眼睛站在一旁,今天是个好天气。

第9章

似是故人来

以南早上起来收拾了要回H市的行李,走的时候带上了前天打扫房间翻出来的随身听,被妥帖的放置在柜子的底层,装在盒子里,带着那段不为人知的心事一起。

从家里出来,看见刚从隔壁出来的叶秦。叶秦看到准备拎着行李箱下台阶的以南,小跑过来,一手拎起了以南的行李箱,下了台阶。以南不得不承认,哪怕是自己学跆拳道,坚持健身,也不是拎不起这个行李箱,但还是没叶秦拎着轻松。男女力量的悬殊向来出现在生活的每一瞬间。

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叶秦坐前排,和司机师傅聊的火热。H市人健谈,见面既是缘,天南海北都是客,风土人情都能聊。以南听着师傅和叶秦聊了一会儿,掏出随身听,插上耳机,打开第一首就是伍佰的歌。

“那里湖面总是澄净,

那里空气充满宁静

雪白明月照在大地

藏着你不愿意提起的回忆。“

这是以南喜欢上伍佰的第一首歌,黄金唱片时代她没赶得上,但却在这些老歌里感受到那个时代的热情,属于爱情,属于自由,属于理想。即使她渴望回到那个年代,感受激情,即使她疲倦这样的沉闷,时刻想逃离,但也不得不承认她从心里感恩这个物质充沛的年代。何况这个时代不是没有给她拼搏闯荡的机会,只是她不敢,她想但是她不敢,她离不开现在这样的安稳和父母提供给她的良好的物质条件,她从心里深深地依赖着这样的舒适,不耻而真实。以南想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距离高铁站还有半个小时,车里的空气变得沉闷,她打开了车窗,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到,提醒道,小姑娘,头可不能伸出去啊,不安全嘞。

叶秦打趣,您放心,她惜命地很。以南摘下耳机笑着道了声谢谢,便转过头去,靠在窗边,风吹过来,带着二环路上的拥堵气息,闷的发晕,感慨信好早走了两个小时,要不又要赶了。拥堵使人烦躁,叶秦和师傅的声音慢慢变小,车内变得安静起来。

大概是觉得等的实在无聊,以南看见司机师傅打开电台,点了根烟,拿进来吸一口,接着把手伸出窗外掸掉烟灰,一脸愁容。她想提醒师傅不安全的,您说的手伸出去不安全的。结果看了看前后的堵得连个人都过不来的路,还是算了吧。这一排往后看去一溜的抽着烟,掸烟灰的师傅,一样的姿势,一样的愁容。她突然想到了,上个世纪电影的经典场面之一,失恋的男主,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烟,一头杀马特的发型,在马路上奔驰着,她只想说不安全的,真的不安全的。导演肯定是不看普法栏目剧的,失恋了也不能不要命的,再者你不要命,也不能误导祖国花朵。

以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的太多时常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某种怪病,甚至经常的会想象有一天自己被抓去做科研,当然那是小时候了。车流开始动起来,司机师傅也抽完了两根烟,空气流动,风也变得清凉了些。

像所有偶像剧重逢的套路,她靠在左边窗户,突然想把右手边的窗户打开。2016年,滴滴还没开始流行,16年,打开出租车的窗户仍旧需要用手摇着一点一点往下降。一点一点往下降,她看到对面并行的车窗也在一点一点往下降,她一点一点得看到他。只不过对方好像并没认出来她。因为好奇,记一个人这么多年,还在最近被迫接受对方背影入梦来,她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他好像长胡子了,眼镜好像不再是黑色的框架了,好像打领带了,这些都是那一瞬她记得的好像,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记得她了。以南看着他坐的车慢慢变成黑点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一如他当年转身走入人潮中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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