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她就发现订好的卡座里只有一个膀大腰圆,后脑勺都写着憨厚敦实的壮汉。
“......”
“.........”
“............”
什么鬼?!
白学长这一年里经历了什么?
社会给予的压力真这么大么??
老爸公司的伙食就这么好么???
一声霹雳直冲脑门,荡漾无边一颗心登时拔凉成一片,凉风还在呼啦啦往里灌。
以至于行尸走肉般迈动大长腿跟着蔻烟绕过去坐下看见大汉的正脸都没回过神。
心如死灰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蔻烟雀跃开口:“师兄!好久不见,最近在公司还好吗?”
看着大汉憨憨笑起来,点头说起近况,丢了魂的桑念楞了一秒,终于慢好多拍地反应过来。
精神一震——
敲?!她在想什么!
眼前的壮汉就不是纪砚白,而是今天这顿晚餐的主角,蔻烟口中那位照顾她的师兄!
死灰宣布复燃。
猛松一口气的同时,桑念恍恍惚惚差点没在心里把自己骂到钻地。
绝了,敢不敢再离谱一点?!
这都能认错,她是被汽车尾气糊了脑子吗?
没救了,该埋了。
“诶,白学长呢?”
蔻烟跟陈思年寒暄结束,终于想起这顿聚餐还有一个人没到场,四下寻了一圈,疑惑道:“他没来吗?”
正在暴风式自我吐槽的桑念几乎在立刻精准捕捉到重点关注词。
保持着端庄坐姿,耳朵却不自觉竖起和蔻烟一同等待答案。
“没,他停车去了,马上就来。”
刚说完,陈思年看向桑念身后的目光忽地一亮,扬着笑脸抬起手示意:
“砚白,这儿!”
第3章 一口花露水一口风油精
这两个字就像是专门对付桑念的万能定身符。
随着小陈师兄一声招呼,她整个肩膀背脊到手臂都绷紧僵硬了。
一眨不眨盯着面前满了半盏茶水的杯子,不敢回头,却拿出全部的听觉去寻找背后渐近的脚步声。
等到来人进入视野,余光光荣接班,一直目送对方路过自己身侧,在对面的空位矮身入座,才硬着脖子一鼓作气抬头——
世事就是这么凑巧。
不过慢了这弯腰的一瞬,桑念错过了对方在第一眼看见她时表现出的局促和手足无措,却精准捕捉到了他眼中残留的一抹错愕。
眨下眼睛再一看,连同那抹错愕也消失不见,一双出奇好看的眸子里只剩一片澄澈温润的光。
“......”
仿佛被一束无形无声的惊雷劈中了天灵盖,她整个人崩盘了。
桑念这姑娘吧,有个奇妙的特点。
因为她有些社交障碍,还慢热,所以在陌生场合面对陌生的人或者过于在意的人时,就会非常非常紧张,非常非常不安,以至于四肢僵硬,手都不知道该该往哪放。
然而这一切融合之后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是,高冷。
没错,在陌生环境下,在紧张的情绪中,桑念整个人呈现的姿态就是高冷。
而且是越紧张越高冷。
中文系系花桑同学“清酒系美人”的名号正是由此得名。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外在表现出来的永远是最客观的铁证。
受第一印象限制,在几乎所有人眼中,冰美人已经是桑念的固有标签。
然而谁也想不到某些人表面高冷不好接近,实际在暗地里已经紧张到小手绢都快咬烂。
比如现在。
表面看着面若霜雪一派平静,心里早就已经是狂风巨浪卷海啸:
他在愕然?!
因为看见她也在,惊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
小陈师兄没有告诉他烟烟也要带室友来吗?!
可是他分明是坐下看见她才惊讶的啊!
他们又不认识,为什么要惊讶?!
难道纪学长不喜欢她?!
是不是因为不想跟她坐在一起吃饭?!
纪学长讨厌她?!
不对不对,他们又不认识,纪学长为什么会讨厌她?
可是如果不讨厌,他为什么要惊讶?!
为什么??!
她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天崩地裂之后再次开始心如死灰地怀疑人生。
整桌奇妙地短暂安静了一会儿,被小陈学长开口打破。
刚才蔻烟已经跟他介绍过桑念,现在该轮到他了。
“砚白。”
他做了个手势:“这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我那位同系师妹,也是我们大老板的妹妹蔻烟,这位是我师妹的室友,中文系的——”
“我认识。”
小陈师兄的介绍被内敛清和的声音打断。
纪砚白含着清雅淡笑看向桑念,嘴角扬着恰到好处的和煦弧度:“是桑念桑学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