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跑去教学楼叫老师。
零零散散的人群跑出来,脸上皆挂着彩,甚至还能听到他们边跑边惨叫的声音。
冯石杰被人搀扶着,拖着条腿一瘸一拐地跑出来,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威胁番,“你给我等着。”
“滚。”
淡漠的嗓色中裹着丝汹涌的戾气。
冯石杰说完回头瞥到那位爷面色不虞,他小腿肚难以控制得哆嗦起来,不服气地咬住牙龈,恶意明晃晃地盛满眼眶。
走过墙角时。
江欲和他对视眼,她有些替谢晋知担忧。
冯家是南淮市小有名气的氏族,近些年来钢铁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们家族也不服于当前的现状,企图真正打入豪门贵圈。
而冯石杰则是家中的独子,被家人溺爱得过分,养成这身的臭脾气。
江欲走进几步,低声轻呼道:“谢晋知。”
他攻击的气息毫不掩饰地释放着,狭长而又锋利的眼尾凌冽地扫来,嗓音暗哑地轻“嗯”声,算是回应。
江欲上下打量他两遍,身上穿得校服稍显凌乱,裤边的残叶混着尘泥,证明他确实刚刚在里面打过一架。
百元大钞乱散在草坪上,明亮地刺目、灼热人的自尊。
她不知所措地抿下唇,看眼停放在旁的自行车,车轱辘泄气软塌塌地瘪成团。
冯石杰他们活该被打。
少年坚韧的脊椎直挺着,像是寒冬里无法摇动的松柏,透着清冷而又强硬的气质。
冯石杰那群是打架惯的,横向体格也瞧着有谢晋知的两倍,她还是难以相信地又多嘴问句,“你刚刚和他们打了一架。”
“嗯。”
他对上少女一言难尽的眼神后,平静地诉述道:“我叫他们出去,他们不听。”
“去那里?”
“校内不能斗殴。”
江欲这才明白他的脑回路,要打去校外打,敢情还是位遵守校规的“好学生”。
她捡起地上的书包,替他拍去灰尘,“喏,给你。”
谢晋知接过手,礼貌地道声谢,说完像是毫不在乎地踩过那几张百元大钞。
“你没事吧。”
等他经过自己身边时,江欲踟蹰了下还是问出口。
四周寂静无声,空气残留几分夏日的余热,斜阳的光辉照在她的脸上,谢晋知低头看着身边的少女,近到连脸上绒毛都能看清,一股清透的体香拂来,混着茉莉花的香气。
“没事。”
那副表情仿佛在说,“我能有什么事。”
“冯石杰他们不是好惹的,以后他们找你麻烦和我说......”
江欲话还没讲完,他就推着那辆陈旧的自行车往前走。
她想想,自己这番话也挺伤男性自尊的,闭嘴瞧眼谢晋知的背影怪令人心疼,脑补很多画面。
家境贫寒的少年从二手店里淘来辆破旧自行车分外爱惜,却遭受校园霸凌与人格侮辱,不堪受气以一人之身反抗施霸者。
“谢晋知,要不要让我爸送你回去。”
她安慰的话到嘴边换了种说法。
“不用,谢谢。”
江欲把他当成自尊心作祟,帮忙推着车后椅转移话题嘟囔道,“你早上抄得根号三是不是故意的。”
谢晋知斜睨眼,少女那粉嫩的指盖柔弱无骨地搭在座椅上,他难得恶趣味地拖长尾音,“是,故意的。”
“你叫我快抄,我不抄岂不是不给你面子。”
江欲的小拳头握紧又松开,“算了,看你今天可怜,不和你计较。”
“下次还敢这样,你等着瞧”,她凶狠狠地威胁道。
完全起不到作用。
可怜?
谢晋知听过别人说他可恨,至于可怜还是头回听到。
出了校门,江欲和他道别后上车。
“小鱼,那你同学,他怎么了?”
“被人欺负了。”
江父瞧着那孤单的身影感叹道:“那你平日可要多照顾下人家。”
......
一辆低调而又奢华的迈巴赫迎面驶过,江父难掩激动地多瞧了几眼,冲她闺女说:“小鱼好好读书,争取那天让爸开上那辆车。”
江欲瞥眼窗外:爸,你还不如靠自己努力来得更现实。
-
“小伙,阿姨瞧你很久了,站这等谁呢?要不要阿姨帮你联系辆车,把这自行车捎去维修。”
校外面馆的阿姨的好心出口问,谢晋知婉拒后道声谢。
不过半响。
一辆昂贵的豪车停在校门口,何叔从车上问:“少爷,自行车的轮胎怎么破了?”
“被狗咬破的。”
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学校里那来的狗,牙齿这么尖。”
对于自家少爷这脾气,何叔也是相当了解,他不想多说的话,半个字都撬不出口。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行车放置在后备箱,这些古董自行车可是少爷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