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破金风+番外(70)
蒋江樵:“没有。”
杜允慈鼻间却又涌酸楚:“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爸爸和除了我姆妈以外的女子有关系。他们从前明明那般相爱,姆妈生下我之后身体一直不好,缠绵卧榻那么多年,爸爸没有过不耐烦,对姆妈不离不弃,我虽然年纪小但也都看在眼里。可现在爸爸却说姆妈如果在世也不会介意他纳妾。他不是我爸爸,这不是我爸爸会说的话。不是的……”
蒋江樵继续给她擦拭眼泪:“不要想太多。你现在需要睡一觉。”
“睡一觉醒来就能改变现实了吗……”杜允慈喃喃,闭了闭眼,又开始反省,“我真的是个没良心的不孝女吧……连爸爸的一个过失也不放过……姆妈去世这么多年了,换作别人家,别说续弦了,孩子都不止只生一个……洋人也只是一夫一妻制,没规定妻子死了之后丈夫得一辈子当鳏夫……我太偏激了……”
不不,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父亲暴露了他骨子里其实也认为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动摇了在她心中父亲和母亲无坚不摧的感情,甚至于她觉得父亲在抱怨,抱怨因为母亲他才没有儿子,虽然他没续弦,但他骨子里多少有些不甘。
——杜允慈突然又认为自己太可怕,不止钻牛角尖,而且还恶意揣测父亲。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父亲说的没错,从小到大他将她捧在手里,疼她宠她爱她——
猝不及防,额头落下一记带着凉意的柔软的吻。
杜允慈怔怔然对视上镜片后蒋江樵的黑曜石般的眼眸。
他重新坐直身体,捉开她揪住脑袋的手牢牢握在他的掌心里,瞳仁深处倒映她的面庞:“不要因为别人的感情怀疑这个世界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存在。允慈,我永远不会对你变心,永远只有你一个妻子,永远不可能纳妾。口说无凭,以后的日子能帮我向你证明。”
心脏剧烈加快跳动,呼吸跟着失律,杜允慈迅速抽离自己的手,拽起被子盖住自己脸。
蒋江樵倒也没再讲话。
很快杜允慈听到他离开卧室的窸窣动响。
但她还是继续默不作声地躲着,侧过身抱紧被褥捂住自己烫得厉害的额头。
兴许是太想知道噩梦中空白的两年家里究竟发生过哪些事,杜允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地梦见她在巴黎自由自在的两年,父亲其实和阿远背着她早就父子相认。有儿子的陪伴,父亲尽享天伦之乐,完全不记得还有她这个女儿,不再催她结婚、不再催她生孩子、也不在乎她何时回国。
杜允慈从梦中哭醒,吓得映红同她一起哭。
她已经分不清楚哪些是延续之前的噩梦,哪些是普通的梦,她只知道她很害怕,害怕因为阿远和父亲疏远了感情。不能!她也不允许发生!
“爸爸呢?”杜允慈着急问映红,“他现在在家吗?”
映红神情略显迟疑:“在。”
“在哪里?”杜允慈爬下床。
映红支支吾吾:“在餐厅吃饭……”
杜允慈当即往餐厅跑。
映红拿着外套追在她身后:“小姐你等等!别着凉了小姐!”
杜允慈置若罔闻,一心只在组织措辞,要怎么道歉。
结果等她跑进餐厅,却看见父亲正和阿远一起吃饭,他还十分慈爱地给阿远夹菜。
杜允慈呆住:“爸爸……”
杜廷海发现她,快速放下筷子起身走过来,倒是一贯地心疼:“你怎么穿这么少就过来?衣服呢?——映红!”
落后的映红紧急赶到:“来了来了!对不起老爷!”
杜廷海接过外套给杜允慈披上:“冰天雪地的你冻感冒了可怎么办?”
杜允慈视线飘向阿远。
阿远没什么表情地坐在那儿,动也没动筷子。
杜允慈收回眼,直勾勾:“不是说会把人送走?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第33章 我也是依靠
敌意满满。
容妈好似生怕她对阿远不利, 闻言当即从旁过去抱住阿远。
杜廷海不喜欢杜允慈的语气:“礼貌呢?”
杜允慈意识到不能再和他硬碰硬,软下脾气,浓重的鼻音深谙委屈:“爸爸你是不是反悔了?你是不是又不想让他走了?你是不是有了儿子就不要女儿了?”
“胡说八道什么?”杜廷海轻斥,但没有凶, 也少了不高兴, 多了以往对她的心疼。
杜允慈轻眨睫羽, 任由一长串泪珠子滑落。
杜廷海拉她到门边,压低声哄她:“只是多住一个晚上多吃一顿饭, 他一个孩子, 病还没全好, 身子正弱, 我昨天怎么好赶他?爸爸没骗你, 等下就送他走。不信你去外面问问司机, 我是不是让司机准备车子了?”
杜允慈吸吸鼻子, 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