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破金风+番外(57)
杜允慈搂住她:“Lily,不要这么悲观。江西那边或许……”
话到嘴边她发现自己根本安慰不下口。
苏翊绮迅速恢复如常,笑开来,转移话题:“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怎么就把你的前未婚夫变成你的义兄了?”
杜允慈捧起咖啡杯:“那我要是告诉你,现在义兄又变成我的未婚夫,你岂不更惊讶?”
苏翊绮目瞪口呆,嘴巴足足塞得下一颗鸡蛋。
临走前苏翊绮神情委顿:“现在连Daisy你也无法自主婚姻。”
杜允慈的脸上映满穿透玻璃的午后阳光:“不到最后,怎的就料定无法自主?”
苏翊绮小声问:“你这到底是愿意嫁还是不愿意嫁?”
杜允慈也只能在她面前隐晦地吐露:“Lily,我有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即便最后的结果我不得不嫁,我也不放弃努力抗争。”
苏翊绮未打破砂锅追问到底,她反而因为杜允慈的话也对某件事下定决心:“Daisy,祝我们都成功。”
映红来通知蒋江樵回来的时候,杜允慈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她立刻将花剪交予花匠,前往主楼。
倒是没行几步便迎面碰上蒋江樵。
“杜小姐,我刚要去看看你。”
杜允慈舒展开双臂:“我很好,先生不必担心。”
蒋江樵叮嘱:“近日山贼在城中频繁作乱,你尽量避免出门。”
杜允慈点头:“先生你也一样。”
“我是男子,无妨。”
“万一山贼也开始抢劫呢?”
蒋江樵唇边噙淡淡笑意:“好,我会注意。”
杜允慈问:“先生今日又回云和里?”
蒋江樵解释:“是,取点东西。”
杜允慈与他并肩游走于花圃间:“遣两个听差去把先生的全部行李运过来吧。先生在云和里的屋子,也可以退租了。”
蒋江樵却说不用退:“房东是扬州老乡,原也没收我几个钱。昨天我去上海前找过他,他就说没有下一位租客之前,要帮我先留着。现在我不走了,留着正好,我能开办私塾。”
杜允慈挑眉:“先生要自己开私塾?”
蒋江樵细细与她道:“刘举人爱抽大烟,身体慢慢垮了,这次他生病迁延不愈,前日走了。他一走,私塾跟着散,孩子要上课得去更远的地方,不熟悉,也不方便。这段时间我在私塾代课,有幸受到他们的敬爱,几位父母希望我能继续给孩子上课,所以,我来问问杜小姐你的想法。”
杜允慈一时费解:“为何要问我的想法?”
蒋江樵面带迟疑:“杜小姐如果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夫一直是位庸庸碌碌的教书匠,我可以干其他行当。”
杜允慈心里不由漾荡柔软:“先生怎么庸庸碌碌了?教书育人古往今来可都值得崇敬。我从未嫌弃过先生是位教书匠。先生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应为我而改变。我会尊重先生的选择。”
与此同时,她愈发觉得诡谲。他怎么还只想着教书育人?不弃笔投商了吗?她思考过,可能是因为她的介入,他的命运正逐渐偏移噩梦中的轨道。她此次留下他,多半还影响到他和未来新督军的相识。若真如此,他成为不了新首富、也成为不了未来新督军的拜把子兄弟,岂不代表即便如今她成功笼络他的心,假如日后杜氏无法摆脱败落,他也帮不到忙?
蒋江樵闻言眸底流露温色:“谢谢。”
杜允慈敛神,借机道:“我刚好也有件事和先生商量:先生知道,我虽不曾留洋,但从小接受西式教育。我崇尚‘没有爱情的婚姻违背道德’,所以之前强烈抗拒祖爷爷订下的两家亲事,与先生退了亲。现在我发现和先生其实很聊得来,与先生重修了婚约,尝试和先生慢慢从恋爱谈起,以后稳定下来再择日完婚。趁着年轻,我也想像先生那样,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蒋江樵问:“杜小姐想要做什么?”
杜允慈的宫廷裙裙摆轻快地划过玫瑰花枝:“先把大学念了。”
蒋江樵于镜片后将狭长的黑眸眯出耐人寻味的弧线。
杜允慈拎了拎被花刺勾住的裙摆,转回头来注视他:“北京、上海、广州很多好大学,我过去在中西女塾的同学,一般都去那几所学校。但爸爸和你都在家里,我不会跑远的。新政府联合霖州商会和洋人教会建立的霖州公学过个年就能启动招生了,我想带个头,成为霖州公学的第一批学生。”
杜氏对霖州教育事业的支持,加上霖州公学,将贯穿从小学到大学的一整条线。
晚饭期间,杜允慈把她和蒋江樵的事业规划告知父亲。
杜廷海没太大反对意见,只是质疑杜允慈:“你要去上学,不妨碍你先和江樵先把婚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