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破金风+番外(205)
映红难得陪了杜允慈一整晚, 夜里就睡在杜允慈的床榻边,就像又回到杜允慈从前未出阁时偶尔需要映红的陪床。
第二天一早,映红是在听见杜允慈喊“蒋江樵我难受”而惊醒地,即刻爬起来:“小姐小姐,哪儿难受?”
杜允慈人还迷迷糊糊的,手捂着胸口:“想吐。蒋江樵我想吐。”
话音未落,杜允慈猛地从翻身趴在床边,朝地板一阵呕。
可实际上她光是恶心,什么也没吐出来。
映红快速往杜允慈嘴里塞了两颗梅子干,酸酸甜甜的味道这才稍稍帮杜允慈克制住了干呕。
杜允慈躺回床上,和映红又多要了两颗梅子干:“怪好吃的,什么买的?”
从前家里可没有。
映红解释说,是大夫介绍买的,用来代替喝药。
杜允慈心道勿怪昨儿没端药给她,她从前两次吐得昏天黑地,哪回蒋江樵不哄着灌她药喝了。没想太多,杜允慈咀嚼着梅子干,困倦地重新睡过去——她还没睡够呢。
接连两天杜允慈都在家里休养,蒋江樵回避得十分彻底,连个衣角也没来碍她的眼。根据经验,她怀疑他可能夜里趁她睡觉时偷偷来看她,不过杜允慈没能亲自求证,因为她一天能困好几次,别说晚上的睡眠变沉了,连福伯和她汇报厂子里的事情,她也能听得险些睡着。
两天下来,杜允慈不仅没把精神头养好,还被福伯劝说不如继续休息。
杜允慈让映红再把大夫找来给她看病,大夫却说她没大病,只是思虑过多,需要调理,她月事的推迟便是个提示——杜允慈也是刚刚大夫询问她近日一系列不适的症状之后,才记起,她这个月的月事没来。
虽然是大夫亲口诊断出她需要呆在家里调理身体,但杜允慈还是觉得自己这回病得奇奇怪怪的。而这叫杜允慈很不好意思面对杜廷海,毕竟她才接手杜家没多久。
杜廷海自然没怪她:“你的身体要紧,其他你别担心,爸爸、江樵还有阿远不是都在吗?”
杜允慈撇嘴:“爸爸你要我说几次啊,别仗着精神越来越好,就又让福伯把生意上的事情拿到你面前来。”
杜廷海拍着她的手背表现得像听话的小孩:“嗯嗯,爸爸晓得分寸。”
杜允慈看着他心情愉悦得眼角都笑出了皱纹,也笑了笑。
说来也是奇怪,她病了之后,他每天的状态反而加倍地好,都快看不出他是个病人了。他每天笑容的数量也显而易见地增加,完全可以用喜气洋洋来形容。
仿佛喜气洋洋会传染——最早杜允慈是发现映红喜气洋洋。
当然,杜允慈乐得见到杜廷海健健康康,她因此而私底下生出了期盼,或许能有奇迹,这样下去,杜廷海其实是能被治愈的?
如果她的不舒服是分担走了杜廷海的一部分病气,杜允慈甘愿一直不舒服——封建迷信的想法,她偷偷藏在心里,不能叫杜廷海知道了去,否则他定该取笑她平时总和他讲科学。
杜廷海这时主动问及:“你和江樵闹的脾气,还没下去?”
杜允慈蹙眉:“爸爸,你别当和事佬。”
“我都什么没说呢,你如何就知我要当和事佬?”杜廷海摸摸她的头,“爸爸当然插手不了你们小两口的事情,不管你生他什么气,你肯定有你的道理。但你记得顾好自己的身体。”
杜允慈并非不清楚,蒋江樵如今睡在主楼二层他从前的客房里,还会和杜廷海下棋。这翁婿二人的关系,她都糊涂了,怎的突然之间又能平和相处了?她甚至害怕过蒋江樵是不是又想伤害杜廷海,叮嘱大壮在杜廷海身边多盯着点。结果倒是相安无事。
九月初五这日,杜允慈还是主动去找了蒋江樵。
蒋江樵刚从外面回来杜府,进了他的客房门就看到杜允慈坐在里面。
杜允慈觑着他定在门口不动的身影,哼了哼声:“别装得好像预先不知道我在这里,我不信葆生没向你汇报。”
蒋江樵托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刚下车的时候葆生是告诉我了,但当真亲眼见到你来了,我还是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吗?”杜允慈一旦用心,能把他的话尽数拆解,“我不信你猜不到,我来是为什么。如若不是你的默许,葆生不可能向映红透露你初七会陪查良出城接亲,我也就不可能从映红口中得知。你不就是故意想要我主动先来?”
蒋江樵这才迈步进门,不予否认:“是,是我默许。”
随着步子停定她的面前,他补充:“我怕你还不想见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可即便用这种方式,我也没有信心,你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