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破金风+番外(108)
杜允慈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乱动,手中的书包一个字再看不进去,时刻戒备他。
事实证明他信守承诺。只是他实在太黏人了,就是非要搂着她,她的晚饭又不得不接受他的亲手喂食。
她的胃口比起中午还是好了不少,能吃些葡萄之类的水果,仅喝白粥时还吐了两口,其余顺利送进了胃里。
西洋乐靡靡,杜允慈再被灌了一副药之后,打呵欠犯困,可坚持支着眼皮不愿睡下,再三驱逐蒋江樵出房门,不许他与她同房。
蒋江樵大概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最终配合地离开了房间。
杜允慈反锁门,还将两把椅子推到门后抵住,这才上了床,沾枕即眠。
程兆文和苏锦荣却不放过她,又来梦里寻仇,她甚至看见父亲被枪决之后,他们两颗脑袋开怀肆意地笑,笑得眼珠子掉了出来。
“钰姑?钰姑……?”
“爸爸……”杜允慈挣开摩挲泪眼,入目的却是蒋江樵的脸。
想到噩梦里父亲的丧命之日她还被他软禁在蒋公馆里欺辱,她猛地抓住蒋江樵的手狠狠地咬。
蒋江樵皱着眉,另一只手臂揽她入怀,轻拍她的后背:“没事的,做梦而已。有我在,都不会有事的。”
次日杜允慈醒来,毋庸置疑又躺在蒋江樵的怀抱里。
蒋江樵比她早起,正在用鸡蛋轻轻帮她揉眼睛。
杜允慈没动弹。
安安静静的,谁也不出声。
直至蒋江樵拿开鸡蛋,她掀开眼皮,目光从下往上与他对视上。
他的眼镜还没戴上,因为低垂头颅看她,黑碎的头发垂落在他额前,落着片鸦青的阴影。
他下巴隐约冒尖的胡茬,在她当下的视角里亦一览无遗。
严格意义,这算杜允慈第一次见晨起的他。
“早。”蒋江樵唇角泛轻弧。
杜允慈只说:“我很好,我今天可以正常回门。”
蒋江樵轻轻叹气:“有胃口吃饭吗?吃完我们就出门。”
杜允慈霍地坐起,太着急,一下嗑上蒋江樵。没顾上自己的脑门,她连忙查看蒋江樵的下巴:“没事吧?”
蒋江樵微微动容,捧住她的脸,吻上她的脑门:“疼吗?”
杜允慈蜷缩起手指,没有推开他:“不疼。”她强调,“不影响我正常回门。”
蒋江樵轻轻笑:“嗯,回门。”
杜允慈不是没意识到,口头上又被他占了便宜,好像她认了已经和他结为夫妻。
早饭后,一条旗袍送来了她面前。
烟紫色进口哔叽料子,淡淡的古典提花纹理,袖口到前襟的盘扣边坠了精致圆润的钉珠。高贵又柔美。
杜允慈丁点儿不陌生。因为它原本是专门定制来婚礼那天舞会穿的。
她从小到大都没穿过旗袍,满柜子的洋装。这是她曾想送给蒋江樵的惊喜,也是她送给蒋江樵的新婚礼物。
他为她穿西装,她便为他穿一次旗袍。
蒋江樵现在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她穿这件旗袍回门吧?
杜允慈万般不愿。
当初短短一个星期逼着昌宁祥日夜赶工出来后,她有多期待他看到她穿上之后的表情,现在的她就有多讨厌这件旗袍。
它的存在仿佛在笑话她,曾经受他欺骗的自己是多么地傻。
杜允慈原地定着不动也不言语。
蒋江樵察觉她浑身透露出的抗拒,轻吻她的发鬓,有点哄她的意思:“就这一回。嗯?”
杜允慈抿唇:“你先出去。”
蒋江樵走来门外,带上房门,站了半分钟,还是去了客厅。
葆生正在对回门礼进行最后的清点,一件一件盯着仆人搬到外面准备运往杜府。
蒋江樵站来葆生身边看。
葆生顿时紧张:“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蒋江樵双手负于背后,金丝细边的眼镜镜片在旭日下反射着光:“近来天气都很好。”
葆生:“……”
太难得他居然会闲聊。短暂地怔愣之后,葆生忙附和:“是的,先生,春光明媚,特别适合出门。”
心想很显然,他的心情比天气更好。
和杜允慈顺利结婚后,他的心情就没有不好过。
葆生可忘不了他脑袋被杜允慈砸得流那么多血还满副无碍的表情。
蒋江樵换话题:“核桃吃完没?”
葆生头皮一麻:“有在吃的,每天坚持吃,阿根监督我。”
蒋江樵:“可以偶尔歇一歇。”
葆生大喜,正要痛哭流涕感谢他的赦免。
蒋江樵这时忽地命令他们全部人闭上眼睛。
葆生训练有素地和其他仆人二话不问立刻照做。不过葆生的眼角余光还是捕捉到了那抹烟紫色的婀娜身影,暗自错愕杜允慈竟穿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