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的恋人(75)
最简单的,那包药上面,有没有指纹,胳膊上有没有针眼,能做得了假吗?
凌澈哪知道呢。他那个哥哥原本只是想把这个不光彩的弟弟弄进去待几天,却因为诬陷自己也进宫了。那个愚蠢的男人还洋洋自得自己拙劣的把戏,却把红了眼睛的男孩逼上了绝路。
张若漪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张载韶打电话,卓文燮的电话先拨了进来:“阿若,怎么办,凌澈完了,他铩人了。”
二十岁的男生在电话那边哭的嘶声力竭:“死亡告知和判罪书一起发过来,根本没人愿意管他。”
二十岁又是什么年纪呢,说是成年人,却对社会来说依然稚嫩。
十七岁又是什么年纪呢,将要成年,却突然对长大也充满了恐惧。
可我不能害怕长大,她想,答应了阿若,要替她长大的。
可是长大好可怕,我们约定下,就到十八岁好不好。
☆、十年
再回国已经是十一月底。为了在杜医生面前表现出同一个性的连续性,她和张载韶越来越少出现在外面,直到他们认为张若漪的病情还算稳定,她提出想回去感受一下高考。
“毕竟之前为之努力了两年,也想看看自己能到什么程度。”
他们把这当作她预好的信号,并很快答应了她的请求。张若漪没立刻回学校,准确的说现在在身体里占据主动的,是Lynn,至少她不会像她这样经常感到疲惫。她先去见了卓文燮,很难想象,她本来对这个没什么脾气又热爱甜品的哥哥没什么兴趣的,但是Lynn最近对他的评价是:比大部分男人强点。
卓文燮在一边照顾凌澈的奶奶,一边努力赚钱。他去探望的时候带上了她,可是凌澈谁也不想见。
“十年而已,出来了他也就30岁,人生这才哪到哪。”卓文燮道:“等我赚很多很多钱,把欠的债换上,再把店赎回来,十年够用了。等他出来,我开店,养花,他想干嘛干嘛。”
回到学校的时候,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同学还是那时的同学,他们热情的围上来问她:“怎么之前突然就不来上学了,我们以为你要回雾国申请学校了。”
“都努力了两年,当然还是想试试高考能考什么样了。”张若漪统一用这句话敷衍。
似乎也有了不小的变化,秦羲和带上了眼镜,班主任换成了带高考生更有经验的姜老师,也很久很久没再见到周晨蕾。
Lynn来负责维持身体一天的消耗,张若漪只能在每天午休时勉强出来一会,偷偷看趴在她身旁午睡的秦羲和。
那时候的他会摘下眼镜,恢复到初时最柔软的时刻。还是那么毛茸茸湿漉漉。
回到学校一周,他只跟她说过一句话:“回来了。”
他还带着R字的项链,还会在女生来表白时晃晃手腕,却不再答复“她”的搭话和眼神。甚至有一天,张若漪听到他问Lynn:“就剩你了吗?”
被发现偷看的那天天气还不错,教室的窗帘没拉,在他脸上投射出波光粼粼的光斑。张若漪悄悄支起袖子帮他挡光,昏昏欲睡中想看看挡的严实不,却对上他沉沉眼眸。
他突然凑过来,在她眼睛上吻了一口:“我能辨认出你,多陪我呆一会,好吗。”
人类的灵魂是有额定能量的,在同一个身体里的他们此消彼长。Lynn愿意减少自己的时间让她留在外面:“不过你已经衰弱成这样,坚持到18岁都有点难了吧。”
“我会尽量。”张若漪回答她:“已经允诺过两个人要到18岁,我不想失约。”
12月初,秦羲和拿到了保送通知,是京市有名的理科学院数学系。张若漪问他怎么不读天文,他说:“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眼前天文是一项漫长的事业,数学只是第一步。”
好吧,对于一个给自己的人生定格到18岁的人,她很难去给自己设定一个长远的目标。
秦羲和问她:“那你想好自己以后做什么了吗?”张若漪没有想法,她问Lynn,Lynn的目标很简单:“回咱们那个小岛的最北,买片庄园。阴天喝红茶,晴天晒太阳。养只小马驹,种点花。”
☆、乡愁
“早上好,女士。今天天气还不错,或许你想晒晒太阳?”
伯恩茅斯镇的夏天漫长但不算太热,阴霾常有,时雨,少晴天。今天是入夏以来第一个干净澄明的晴日。
秦羲和推着小车在花房穿行,阳光炽烈的时刻,花房打开了玻璃穹顶,让热意洒进来。
“不错的花,晴天时生机勃勃,阴天也没怎么颓靡。”他洁白手套拂过一丛泣露:“这是花国的品种。都是你亲手种的吗?”
Lynn没回答他。
“伯恩茅斯夏天很长,但是晴天很少,泣露是一种惧怕寒冷又不爱太阳直射的花,养在这里,也算相得益彰。”他把人推到茶厅,耐心询问:“今天想喝点什么,还是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