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继续说,“无绺不饰花,可惜啊……”
“什么?”达蒙开了小差,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视线所及,乔先生已往他俩这边走来。
“这颗石本完美无瑕,只可惜在收藏的过程中,被无意磕到了,有了一条极细的‘微绺’,为了掩饰,清后期的雕刻大家簪刻下了‘坚白能虚受,清寒得自凝’两句小诗。此诗是讲两情契合的。常听闻陈总与妻子伉俪情深,想必这件羊脂玉是送给她的吧!”东方水水粲然一笑,将玉放于锦盒,递还给他。
东方水水眼中调皮之色,被乔时蓝全收眼底。再兼她添了酒意,脸颊微红,眼神有些迷离,白天所见的那片冷意,尽数融化,居然是要醉人的。
达蒙与妻子是同留学新加坡的华人,又是大学同学,是有过一段神仙眷侣的美好日子的,也并非爱得不深。只是生意场上应酬,花丛中过难免会有些龌蹉,被他妻子知道了,亦是大吵过了一段。最近,是他妻子生日,只怕他寻来这块脂玉是花了许多心思的,也是特意借此诗寄情。可谁曾想,只因玉有了裂痕,才会有了后来这首诗。
好句“无绺不饰花”!
她分明是在半玩笑的讥讽。可那一笑,调皮中透着无辜天真,懵懂得很,却是叫人无从恼起的。一丝笑,漫上乔时蓝浅褐色的眸子,心道:达蒙这个果子不好吃也得自己咽下了,谁让东方水水就是他亲自举荐给自己的呢!
乔时蓝从未想到,自己会看到她冷清表象下的另一面。
4
乔时蓝就坐于俩人旁边那一席,看得出东方水水极会交际,也很有手腕。俩人聊了那么久,都是聊些玉石,宝石,钻石类的话题,偶尔夹杂其他实时政事,聊得是不亦说乎。她惯于清谈,也拿捏得到位。不多会,便将现下商场的那点微妙格局说清,更指出了西洲要在此站稳脚跟的用意。
可她说了半天,却又只字不提正事。毕竟能与西洲这样的海外大集团合作,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遇。这半年来,已经有许多本土的财团和西洲接洽过了。可她看着并不着急。只是寻常的饮酒聊天,联络感情。
“换个地方,灌她酒喝。”乔时蓝给达蒙发了条微信。
酒已半酣的达蒙居然还懂发个搞笑表情过来:“不要了吧,她可是千杯不醉……”他无意识地撇了撇嘴。
乔时蓝给他发了一个怒的表情。
达蒙挑眉,十分无奈。
“陈总,如果你忙的话——”东方水水十分知情识趣地想要结束这次聚会,却被他一下打住:“不忙不忙,不如我们过去那边喝酒。”
达蒙一向老成,举止稳重得体,何事被吓成这样?东方水水狐疑地半眯起眼睛,道:“好。”
那醉眼半眯,却狡黠得很,透过夜色,看起来就像一只雪白的狐狸。乔时蓝拿起酒杯跟在俩人身后。
达蒙指的地方,是在沙滩吧的外面,那处地方倒也僻静,还有一架秋千。可惜秋千的一边绳头松开了,橡木白的秋千倾斜入沙里。
俩人就坐在沙地里,海风一吹,倒也清凉,舒服得很。东方水水一时兴起,倒是脱掉了细细跟的高跟鞋。
细高跟鞋,那是一种性的暗示。乔时蓝常年居于欧洲,深谙其中的意味。看来,她已经开始醉了,忽略掉了这个细节。
沙地里放着一个托盘,银质托盘上放有几十杯五颜六色的液体。达蒙又开始流汗了,这顶头上司唱的又是哪一出啊?正想着,他无意识地又端起一杯柠檬黄色的液体喝了下去,甜腻得太不可思议了。他想,自己快醉快些倒下吧!那就不用担心下面的事了,什么皆与他无关了。
“味道如何?”见他喝得急,被呛到了,东方水水举起另一个炫蓝色的酒杯给他。
“黄色的好甜。”达蒙口齿不清地说道,接过蓝色液体一饮而尽。心想,原来黄色的居然是深水炸弹,是会醉死人的,那度数说出来绝对也是要吓死人的。里面绝对有高浓度的伏特加!
“我喜欢甜。”东方水水已喝下了黄色的液体,对于她来说,越甜越好。这酒果然味道奇佳,她拿起另一杯黄色的,又喝了下去。这次喝得有些慢,这哪是酒,分明是杨枝甘露嘛,如此甜!
这一杯酒下去,东方水水嘻嘻笑了起来,“喂,达蒙,起来再喝!”还不忘用力拍了拍醉倒在沙滩上的男人。连敬称也不叫了,直呼其英文名。
乔时蓝笑着走了上去,拍了拍她的脸,“你醉了。”
“达蒙,我没醉,好不好?你就继续骗自己吧!”她笑,想站起来,却软倒在乔时蓝怀里。
喝醉了的她,十分憨态可掬。
乔时蓝一时没站稳,趔趄了一下,她大笑:“达蒙还说我醉了,分明是你醉了嘛!呀,别挠我痒痒,我怕痒……呀,我可是知道你妻子电话的哈!”
居然还懂得要挟了!乔时蓝被她脚绊着,滑了一下,想扶她已是晚了,俩人一起重重地摔了下去。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他护住了她,手护住她的头,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她压在他身上,倒是无事,依旧笑嘻嘻的。
“我要坐秋千!”她就趴在他身上,双手托着腮,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手肘撑在他胸膛上。
“你就不怕我家母老虎知道了?”乔时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原来,这就是她勾引男人的伎俩?先抛出别人的太太装得多清高似的。
东方水水“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将尖尖的小脸凑到了他眼前,再拿小鼻子拱了拱他,嗅嗅再嗅嗅,“你不是达蒙!”
她的样子,真像一只小狗。可这天真可爱也是装出来的吧?这种楚楚动人的样子,哪个男人不动心呢?她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吧!乔时蓝将她扶起,可她偏耍赖,一直抱着他,身体压住他的,让他动弹不得。
乔时蓝唇角掀了掀,露出一抹玩味的笑。这飞来的艳福倒也不错,她的身体柔软,肩头圆润小巧,腰很细,十分婀娜多姿。她的肌肤丝滑无比,他一触碰上便不愿再把手挪开。他斜睨了她一眼,“真不放开?”
“我要坐秋千!”她回头,指着断了一边绳的秋千咯咯地笑,笑声脆生生的。
“好吧!”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居然会有兴致陪这装聋卖傻的疯丫头玩?!可他已抱了她起来,自己则挽起衫袖开始绑断裂开来的绳索,更是将一枚铁丝安插了进去,没有扳手之类的工具,他就用餐叉与麻绳当工具。
这一下倒是看得东方水水一愣一愣的,出口先叹了一声气:“哇,你好厉害!”
“我在亚马逊丛林、非洲平原、荒野都待过,这不算什么。”她问,乔时蓝便答了。
“哇,达蒙,你令我刮眼相看。”东方水水捂心作惊讶状,但样子看起来表现得十分“惊吓”!
乔时蓝有些无奈,明知是戏,倒也愿意陪着她演戏:“我不是达蒙,而且是刮目相看。”
“好了,上来吧!”乔时蓝将发呆的她一拖,便坐到了秋千上。他轻轻推着她。
她歪着头看他,笑声朗朗,“达蒙,你还会什么?”
“都说了,我不是达蒙。”
“那你是谁?”东方水水哇的一声,用力将秋千荡得老高。
“小心!绳子不稳的!”乔时蓝急了,一把稳住了秋千,抱住了她。
俩人靠得很近,呼吸可闻,而月色又太好。月色溶溶,海都是温柔的。“你想吃我嘴上的胭脂!”东方水水目不转睛地瞧着他,眉眼弯弯,笑意纯真。
乔时蓝叹道:“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看了看她,自己也笑了,“对,我想吃你嘴上的胭脂。”他话刚说完,唇已贴了下来,她的唇滚烫又甜蜜,使他不愿放开。
可只是轻轻一吻,她就笑着躲开了,“不许无赖!”
“我不是达蒙。”乔时蓝敛去了笑容。
“那你是谁?”
“我叫——”他顿了顿,笑了,“别人都叫我美第奇、大卫、或是蓝,可是我想告诉你我的本名,我叫乔时蓝。”
风有些大了,吹得东方水水发蒙,她轻轻嘀咕:“我头好痛,我想回房了。”
“好!”乔时蓝一把将她抱起,往别墅区的相反方向走去。那里有他专门订下会客用的总统套房,就在天宇酒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