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先生的忘不掉小姐+番外(30)
那个时候的井?觉得爸爸妈妈之所以会结婚,必定之前是有感情的,可是变成那样,肯定是因为爸爸变了心,她就那么笃定的在心里开始埋怨爸爸。
直到妈妈最终孤孤单单的病故,即便是妈妈没了,爸爸都没能陪在她身边,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一点埋怨变成了恨。
可是现在,张姨说了这些,她的那些恨又变成了什么?!
第三十八章
井?觉得自己过去不仅仅偏激,还可笑,抬手抹掉眼角快要溢出的泪,她看着张姨:“我现在才明白,妈妈临终前为什么会那样说,张姨,我是真的错了!”
张姨的眼眶也红了,她看着井?:“小?,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明白,你爸爸妈妈之所以会是那样的结局,是他们一开始就埋下的引线,和你没有关系!”
井?的眼角顷刻有泪滑下:“张姨,我知道,他们的感情没有美好的开端,导致了他们婚姻的不幸,可是我是每天都和妈妈在一起的人,如果我能及早的发现妈妈的病况,让她及早接受治疗,她应该还是有机会……”
张姨没有让井?把话说下去,她眉头蹙了起来:“你就没有想过,你妈妈走上那一步,或许并不完全是担心影响你的高考?!你亲眼看着你妈妈自暴自弃的活了那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张姨的话给了井?当头一棒,她整个人怔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动静,只有眼中的泪静静的溢出眼眶,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你爸爸和你妈妈结婚后,其实我们也能看得出,他是努力想要和你妈妈好好过日子的,只是两口子过日子,即便是相爱的人,也会经常磕磕绊绊。更何况是勉强捆在一起的两个人,哪能事事包容,样样忍让?”
“原本夫妻吵架再正常不过,可你妈妈性格要强,你爸爸又不善于表达,他们的感情似乎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你还没上小学的时候,你妈妈带你来过包头,你还记得么?”张姨问井?。
井?点了点头,那时候,父亲在包头的一个遗址上工作,母亲带着她来探望父亲,她记得那时候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父母吵的很凶,最后母亲哭着带着她离开。
“那个时候,你妈妈听说邱敏华也在包头这边的一个遗址修复文物,就怀疑他们还有勾连,追到你爸爸工作的地方大闹了一场,你爸爸第一次提出了离婚。”
说道这里张姨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那时候,你妈妈能放手,或许她之后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
井?摇了摇头:“以妈妈的性子,如果能放得下,早在结婚之前就放下了,她认准的事,是没有回头路的。”
张姨又是一声叹气:“是啊!她那时候写信和我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外婆只有她一个女儿,如果不是你还小,她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价值是什么。”
“她其实早就疲倦了,那一场病,恰好给了她解脱的理由,她做人一直就是这么任性,不管不顾的!”
张姨的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一边抬手擦着泪,一边起身从沙发下面抽出一个小纸箱。
纸箱上封着胶带,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张姨将纸箱拆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信封,很老的牛皮纸信封,她在里面翻了几下,抽出一个递到井?的面前:“这是你妈妈去世前一个月给我的信,你看了或许就明白她了。”
井?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还没有抓住那封信就开始抖个不停,张姨的意思是说妈妈不接受治疗,是因为她自己不想活了,可井?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因为她印象中的母亲,虽然不快乐,但是她很坚强,也一直教井?要坚强,她怎么会放弃她自己?!
已经陈旧泛黄的两张信纸,洋洋洒洒的蓝色字迹,捧在手里的那一刻,井?的心就紧紧的揪在了一起,她屏住呼吸,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楠!自从我查出病情之后,井向再也没有提过离婚的事,他在北京联系了最好的肿瘤医院要送我去看病,可是我不想去,我自始至终要的都不是他的怜悯。
他说结束了这次的项目就调回学校这边来,不再出去了,如果几年前他做这样的决定,我想我会高兴得疯掉,可是现在,我却只觉得很讽刺,我这一辈子,自从遇上他,似乎就开始往讽刺的路上一直走,可是时至今日,我却并不后悔。
我只恨自己没有跟早的遇到他,如果我能赶在邱敏华之前,或许我们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上次的信中问我经历了这么多,对井向还有爱么,我的答案是有,我对他的爱,从来没有因为我们的婚姻失败而减少过分毫。
即便是今天,我下定决心放弃治疗,将我的生命终结,我也没有真正恨过他,我们的不幸,没有谁对谁错,他的不将就,我的不放手,用在对的人身上都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可是用在错的人身上,就成了杀人的刀。
现在我是真的累了,感谢老天让我患上这样的病,给了我一个出口,一个脱离苦海的出口,只是可怜了我的母亲和小?,希望他们能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如果真的有轮回,我还做他们的亲人。
我做这样的决定,不寻求任何人的认同,但我至少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有一个懂我的人,总好过我一个人孤独的走完剩下的路,楠,不要为我感到难过,请相信,我最近这十几年里,内心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般平静。”
井?将信纸捂在脸上失声哭了出来,从妈妈的信里可以看得出她放弃所有之后的轻松,她并不是为母亲感到悲哀,而是心疼,心疼母亲那份绝望的爱,心疼母亲被一份错遇的感情而拖累的一生。
哈日伊罕带着熬登回来的时候,井?已经收住了眼泪,小熬登见母亲和井?的眼睛都红肿着,小心翼翼的蹭到母亲怀里,小声问道:“阿妈,你和阿?打架了?”
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个还沉浸在悲伤心绪里的人却被冷不防的逗笑了。
“是啊!你阿妈嫌我中饭吃的太多,打了我一顿!”井?接过哈日伊罕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总算是有些缓了过来。
“阿妈!阿?是不是骗人的?”熬登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张姨,张姨伸手弹了他的脑门一下:“没大没小的,阿?也是你叫的?!”
熬登小小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姐姐这么叫,我也要这么叫!”
张姨立刻瞪着哈日伊罕:“看吧!尽给弟弟做坏榜样!”
“张姨,其实我挺喜欢他们这么叫我的,没有距离感,很亲切!”井?见哈日伊罕也遭了秧,赶紧出来打圆场。
“嘿嘿,还是阿?好!走!我带你去看我们在后山搭的小窝棚!”哈日伊罕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井?就往外走。
她说的后山其实就在他们家房子的后面,是一个不高的土坡,在土坡东边,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小棚子。
“你们搭这个棚子派什么用场啊?”井?一边跟着哈日伊罕走,一边好奇的问。
“我们捡了一只小狗,阿妈说它身上有癣,不让我们养,雅托噶哥哥就帮我们搭了这个棚子。”哈日伊罕刚说完,果然从棚子里窜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远远的就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第三十九章
那是一只黑色的小土狗,眼睛上面有两片白色的毛,哈日伊罕给它取了个绰号一样的名字叫“小四眼”。
哈日伊罕一把抱起摇着尾巴的小家伙,小四眼的脑袋亲昵的在哈日伊罕的胳膊上磨蹭着,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倒像是个在撒娇的小宝宝。
“你不是说它身上有癣么?这么直接抱着不怕传染么?”井?一边跟在哈日伊罕身后往棚子里走,一边担心的问道。
哈日伊罕进了棚子把小狗往干草堆上一放,笑着说:“它已经好了,雅托噶哥哥给了我一种药,我每天给它涂,很快就好了,现在我经常把它带回家洗澡,只不过它总是习惯跑回这里,所以就干脆把它一直养在这里了。”
井?挨着哈日伊罕也坐在了干草堆上,她偏着头问哈日伊罕:“你说的那个雅托噶是这里的人么?”
哈日伊罕摇了摇头:“不是,我也没问他是哪里的人,但是听口音应该是南边的,他真的超级厉害,耳朵听不见,却能通过看你的口型就猜到你说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