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先生的忘不掉小姐+番外(3)
“小?,别着急,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容易,你也不要逼自己,凡是都有个过程,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坦然面对那些事的。”左航的声音被沉静的夜衬托的格外轻柔。
从和林格尔到包头这一路上,尽管身体和精神状态都非常不好,可是井?的情绪都在可控的范围,可是就是左航这么一句话,让她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倾泻而下。
“小??你哭了?”半晌沉寂之后,左航的声音再次传来。
井?将手机拿远,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意憋回去,然后才对着手机又说:“没有,就是困了,你也抓紧时间再睡一会吧!”
“好!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我明天去马伯伯那一趟,还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他,顺利的话后天回,我也没什么行李,你不用特地来接我。”
“时间确定了给我信息,我要是不去撩妹就去接你,反正闲着也没啥事。”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调节气氛,左航的语调又回到了平日里不正经的状态。
“好!”
结束了通话,井?的心里很乱,眼睛一闭上,梦境里的那个画面就又浮现出来,眼泪不自觉的滑落,越来越汹涌,终于再也忍不住蒙着被子哭了出来。
哭自己过去的固执偏激,哭自己现在的怯懦无能。
时间总在痛苦的时候变得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梳洗好之后,在宾馆楼下的早点摊吃了早饭,然后就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
由于时间太早,又是暑假,街上没什么行人,只有零星几个晨起锻炼的老年人经过,井?倒成了街景中最不协调的元素。
路过一家回民小吃店,门口的招牌上写着:炒饼、炒面……
炒饼,井?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吃炒饼的情景,那时父亲在包头一个遗址工地上工作,母亲带她来找父亲,到包头的第一天,父亲带着她和母亲在工地附近一家很简陋的小吃店吃饭,吃的就是炒饼。
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她吓得大哭,离开的时候,父亲没有去车站送他们,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母亲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她清楚的记得,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年中父亲回家的次数更加少了,而母亲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喝酒。
上午九点的时候,井?给马岳之打了电话。
赶到马岳之家里的时候,已经近午,马岳之的太太在厨房里张罗午饭,井?和马岳之在客厅里喝茶。
“小?,工作怎么样?还顺心吧?”
“还行,学校里的环境相对来说比较简单,您呢,和阿姨身体都还好吧?!”
“年纪大了,有几个零件不灵光也是正常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岳之端起茶壶给井?的茶杯续上茶水,手略微顿了顿,然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去过和林格尔了?”
井?轻轻的点了点头,眼帘垂着,马岳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叮嘱井?:“今天就住在这边吧,婷婷今天在呼市开会,知道你来,让我务必留住你,现在她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好。”
井?再次点点头,顿了一阵,才又开口:“马伯伯,您……您有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么?我……我想见见她。”
马岳之一愣,显得很意外:“小??你……”
井?抬起头,努力的弯了弯嘴角:“我知道,现在见面,或许没有什么意义了,可是,我就是想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马岳之将端起的茶杯缓缓的放回了茶几上,沉吟了半晌才缓缓的说道:“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的路还很长,不要总是活在过去,人啊!还是要学着往前看。”
井?抿了抿嘴,微微笑着看向马岳之:“我知道,马伯伯,只是过去很多事,我都是一知半解,或许只有全都弄明白了,我才能真正的放下,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见一见她。”
马岳之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井?一眼,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如果四年前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井?不解的看着马岳之。
“她死了,四年前,抑郁症,自杀!”
第三章
井?的心猛地一震,死了!自杀!
不等井?说话,马岳之就继续道:“你不要太敏感,或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马岳之见井?的脸色不太对,担心她胡思乱想,又继续说道:“毕竟两件事隔了一年多发生,这一年多里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先不要轻易下定论。”
这个消息对于井?而言等于是在她已经挑满负重的肩膀上又加了一块铅,如果事情真的是井?想的那样,那么她与和林格尔东南的那座山又远了一条人命的距离。
“马伯伯,她还有没有什么亲人,我必须要知道导致她自杀的因由,您知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井?眼里含着泪,近乎哀求的看着马岳之。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可是你要知道,如果她真的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事情才选择了自杀,为什么要在一年多以后才动手,最容易让人产生轻生念头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是最痛苦,最煎熬的时候么?既然她能熬过那个坎,就没理由在一年之后又为那个事而选择结束生命!”
井?在心里将马岳之说的话反复的细想,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或许吧!只要是和那件事相关的人和事,她确实缺乏冷静思考和理智判断的能力。
中饭之前,马婷婷终于到家,一见到井?就猛地扑了上来:“啊啊啊!小?!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当初那个滚圆滚圆的小丫头哪去了?!”
井?被她像抱布偶一样抱起来还转了两圈,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才站稳,下一秒又被拉进了她的房间,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不管,晚上你必须和我一起睡,我要和你促膝长谈一个晚上,明天我翘班!”
对于马婷婷这种风风火火的性格,井?只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招架的能力,只能她说啥就是啥。
吃过中饭,马婷婷被马岳之叫到书房聊了一会,井?帮着马岳之的太太张阿姨收拾餐桌,马婷婷出来就笑嘻嘻的朝井?招招手:“来来来,小?,下午姐带你去浪,尽一下地主之谊!”说完从裤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老马千年难得拔一回毛,还是沾你的光!”
想着和手机主人约好的时间还早,也不好意思推辞马岳之的好意,让他为自己担心,井?点头答应。
车子停在敖包山下的时候,马婷婷的五官皱在了一起:“我说妹子,包头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你咋就偏要来这逛庙?现在又不做法会,庙里有啥好玩的?!”
井?笑笑道:“正因为没有法会才适合逛,清净!”
马婷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真是二十五的外貌五十二的心!你就别为你提前步入老年生活而找借口了!”
五当召,是一座藏传佛教的寺庙,建庙有三百多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古刹了。
寺庙依山而建,建筑很有层次感,这个时间段庙里只有零星几队游客,比起做法事或旅游旺季的时候,的确清净很多。
拾阶而上,有干燥的风拂面,夹杂着寺庙里特有的香火气息,让人的心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整个寺庙分八个主殿,里面有精美的壁画,也有高大的铜身佛像,触摸一排排的经桶,井?想象着自己也是个虔诚的信徒,在这里洗净心灵,洗净罪孽。
参观完几个主殿,马婷婷拉着井?去庙后面的山上逛,途中路过一处僧舍,烈日烘烤下的白色房子,显得更加圣洁。
而此时房舍侧面的阴影里,一株粉红色的花朵被干燥的风吹的轻轻摇曳,一个身量修长的男人正半蹲着将手里相机的镜头对准它。
男人周身素黑,也带着一顶鸭舌帽,随着快门按下的一声脆响,他站直身体,低头看着相机里拍出来的成果。
“这是什么花啊?!”马婷婷指着从僧舍的墙壁和地砖缝隙里顽强长出的那一株花朵,脆声问道。
那人看到地上有人影接近,这才转身,似乎不明所以,微微蹙眉看着马婷婷。
“这是什么花?”马婷婷再次问道。
“哦,这是格桑花!生命力很顽强!”男人倏然一笑,唇边竟显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