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北还是不习惯神经兮兮的申岳，他后撤了两步，缓缓点头：“但我还是觉得眼见为实。”
“走！”申岳抓起沈亭北的手腕，“我带你去看，我不会骗自己朋友。”
沈亭北被申岳拉着，一个踉跄就跑起来了。
大楼里有看到两人的，都让开了路，有“会来事儿”的，还会冲着申岳点头
和他在学校里的待遇天壤之别。
学校里的同学嘲笑他、瞧不起他、想尽各种方法捉弄他，但在这里，他却能自由奔跑，能放声大笑，能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
大家都为他让路，冲着他笑，向他释放最大的善意。
沈亭北恍惚，他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像申岳。
学生时代，在班上永远找不到朋友，和同学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让一让”、“我作业已经交了”、“我明天去高年级”、“我不喜欢让人抄作业”。
虽然没有人嘲笑他捉弄他，但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总是令人难受。
因为比嘲弄更让人不舒服的，是否定你任何存在的忽视。
那会儿，他只能在爸妈朋友的研究所里获得短暂的快乐，那里就是他的秘密基地。在研究所里，每个人都会夸他，每个人都会告诉他一些他不知道的新知识，他们尊重天才，崇拜智商，认为数学才是最厉害的科学。
在那里他能放声大笑，能和比自己大很多的叔叔阿姨做实验，能哭能吵。
沈亭北被申岳抓着，脚底一阵发凉。
他明白了“美梦成真”的意思！
叶涛回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已经大开，不少学生正背着书包从学校里面出来。
叶涛抬脚准备往医务室去的时候，看到了宿舍楼外的救护车。
若是起火有人受伤，这救护车也不该停在宿舍楼门口。
拧眉走了过去，叶涛就看到了盖着白布的尸体从担架上露出了一只手腕。
上面戴着一串红色玛瑙手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慑人的光辉。
叶涛记得很清楚，这是周倩荣的手链。
他离救护车不算远，听到了几个医生的谈话。
“太诡异了，竟然还笑着。”
“应该是被人把嘴角提起来了吧？她嘴边那是自己的血吧？”
“一中最近真的是邪门得不行，听说食堂和教学楼也死了两个教职工吧？”
“前后脚的事儿！”
……
叶涛没耽误，火速朝医务室狂奔。
他知道陈渊是疯子，但是没想到他能疯到这个地步！
周倩荣还在上大学，钱嵘家里有两个孩子，武慧慧刚刚开始参加工作！
无论现在小镇选人的标准是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路人。
到了教学楼顶的医务室，叶涛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
他抽出了自己小腿上的三棱刀，缓步靠近着医务室的大门。
猛地踹开大门后，叶涛看见了一片狼藉的医务室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桌子柜子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连墙皮都掉了不少，地上不少血迹，一直延展到医务室的后门。
叶涛正准备顺着血迹找去，突然听到了天台一阵嘶吼。
他迅速顺着血迹爬到了顶层天台。
刚上去，就看到了正被陈渊抵在天台边上，徒手死死握着陈渊匕首的韩元和。
高谦浑身是血，腹部的伤口正汩汩地流着血，看起来意识有些涣散，罗艺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着，大声痛哭的时间都没有。
刘烁已经仰躺在地上了，瞳孔放大，胸腔毫无起伏。
已经咽气了。
叶涛两步跨到了陈渊身后，伸手准备锁喉，却没想到他似乎早有准备，一个灵巧的转身就躲过了，同时也松开了韩元和。
韩元和大口喘着气，捂着自己的双手，痛到说不出来话。
几人看到赶来的叶涛时，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韩元和瘫软在地上，抖着声音对着陈渊喊道：
“是，我们不如小北哥脑子好使，叶哥身手强悍，但是我们知道人这个字，是一撇一捺相互扶持，知道人性的底线在哪里！你他妈杀了四个人了，你杀了四个人了！”
“你妈个死装逼怪，看我叶哥打死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他妈最该死！”
韩元和大声哭喊着，发泄着心中的害怕。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
那是真正的相互残杀，是完全没有底线的虐待，他们都是人啊，是人啊！
陈渊抬手擦了擦嘴角溅上的血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叶涛身上。
“比人性，你们叶哥也不见得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吧。”
“微笑刽子手是人格分裂，我早该想到了。”叶涛冷冷看着眼前已经疯了的陈渊。
“行业内最厉害的叶愿意为了一个抛弃自己的母亲去做活体实验，也是令我大跌眼镜呢。”
陈渊话音刚落，就举着他手里那把特制的匕首攻了过来。
叶涛一个侧身，躲过了陈渊的匕首后，伸手扯住了他的胳膊。
“咔擦”一声，陈渊的胳膊被反拧到了一个非人的角度。
只见陈渊笑了一声，竟然直接一个侧身自己将自己的胳膊拧脱臼了。
他料错了一件事情，往常他用这招让对手震惊从而放手时，和他过招的都是普通人。
但现在抓着他的，是叶涛。
叶涛面不改色，不仅没有松掉拧着他胳膊的右手，还伸出左手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陈渊大惊，一个后仰就奋力挣开了叶涛的桎梏。
叶涛没给陈渊任何反应时间，直接跨近一步，伸手精准地掐住了陈渊的脖子后，把他抵到了天台边上。
陈渊现在半边身子都被叶涛抵到了天台外，眼看着就要被推下去了。
陈渊第一把匕首已经在胳膊脱臼的时候就飞了出去，现在他被叶涛掐着脖子，艰难地伸手再次摸向了自己腰间。
叶涛冷冷地抬脚踩住了陈渊的腰。
陈渊一阵痛苦的闷哼，腰间的校服瞬间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那是陈渊塞在腰间的第二把匕首。
韩元和强忍着双手的疼痛，撑着胳膊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陈渊现在这个怂样疯狂大笑。
叶涛收紧了自己掐着陈渊的右手，“我要是放手，会怎样？”
陈渊艰难地说道：“沈亭北不会喜欢你杀人的……他现在可是圣父……”
叶涛冷笑了一声，拎起陈渊再把他往天台边推了推。
陈渊紧紧抠住叶涛的右手，又希望他放手让自己呼吸，又不希望他放手让自己掉下去。
他小瞧叶涛了。
爱情不会让人变迟钝，至少不会让叶涛变迟钝。
他应该听Boss的话不要来招惹叶涛的，他后悔了。
“叶，我道歉……”
叶涛面无表情，“不需要跟我道歉。”
叶涛再次把陈渊往外推了推，“你不该以为这是一场游戏，你更不应该对这么多无辜的人动手。”
“那你对我动手，沈亭北也会……”
“不用扯他出来，”叶涛截住了他的话头，“你是我要杀的人，扯谁出来都没用。”
“可我是……静纯的儿子……”陈渊艰难地抛出自己的底牌，他不信这句话对叶涛也没用。
叶涛冷冷笑了一声，他腾出左手，抽出了陈渊腰间的匕首。
刚刚被叶涛一脚揣进肉里的匕首再次被他大力抽出来，陈渊又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腰间渗出的血迹更多了。
叶涛松开了自己掐着陈渊的右手，把人抵在了栏杆上。
陈渊以为他要放自己一马了，表情瞬间轻松了很多。
看来静纯真的有用，这是叶涛的软肋。
但叶涛突然伸出右腿抵住了陈渊，左手抬起他的脸，叼着匕首就挖开了他的嘴。
陈渊惊恐地看着叶涛，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且不说鼎盛时候的陈渊都打不过叶涛，现在他一条胳膊都脱臼了，在叶涛手里只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罢了。
叶涛扯出了陈渊的舌头，取下了嘴里叼着的匕首。
陈渊感到了舌头上一阵刺人的冰凉，和着匕首上的血腥铁锈味，让“恐惧”这种本已消失很久的情绪再次直逼他的天灵盖。
陈渊周身的气质突然转变，看起来像是哥哥主导了身体。
“呃呃……”陈渊试着和叶涛沟通，但叶涛眸子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那双黑沉的双眸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