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便落满了南山(24)

作者:野榈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名利场大户继子VS古董铺老板娘 乱世下生死不离的民国爱恋。她,曾经震煞四方的女土匪,摇身一变成了蓄谋复仇的古董铺老板娘。他,名利场里处事圆滑的大户继子,表面风光,却视她为醉生梦死人生里唯一的光亮。覃一沣明白,无论他在这名利场里留下了怎么让人惊舌的传说,又有多少人艳羡他不凡的能力,他跟大哥孟珒修都是不一样的。他是一个继子,一个生来就在黑暗里的人。而他爱着的晋秋,心心念念的人也不过是他的大哥。他渴望阳光。自由洒在他的身上,这样的人生,他不知道有多羡慕。再遇晋秋之前,他曾想过有朝一日若再相逢,他一定要告诉她那夜点击展开

“你有的我没有,没关系,你生来就该拥有世间一切。若没有的,我去帮你取来就是,要了这条命也不足惜。可是那四年不可以,你不能问不能拿,那是我唯一的东西,我跟她唯一的东西,就是拿你的所有我也不换。”

夜深,天边悬着下弦月,微星伴着月,一闪一闪。

缺月坞里安静无声。

晋诚已经熟睡,入榻前去看过晋秋,想着她吃了些酒,所以今日歇息得早,便自己回了房。

街道上刚敲过更响,已经是亥时了。

晋秋撑头坐起,头还有些昏沉,下床喝水的时候差点儿摔在地上,脚磕着凳子发出声响,她站立了一会儿,听门外没动静,才坐下喝水。

窗户开着一半,夜风灌进来叫她清醒不少。

屋里点着油灯,借着昏暗的光线,她看到了一封折开来的信,是白日里鸢月托人送来的。

里面装着一页纸和一张令条,她瞧完,就没动静了。

信纸里,是鸢月费了许多劲儿打听来的关于火烧屠神寨的细枝末节。

那一年,天津城湖塔港的公子跋山涉水拜谢恩师,外祖父自小疼爱他,安插了小厮一路跟随保护。当他遇险时,小厮便返程就近寻了警察来。

有话噎在喉口说不出来。

她手里抓着那张令条,上面写着的日期,是1919年10月12日。

是官兵绞杀屠神寨的那一日。

她记得前一日夜里,她曾偷偷去瞧过关押起来的孟珒修,蛮横许下终身誓言。离开时,看见覃一沣躲在不远的草垛里,她无视走开。第二日早起,听晋诚说前一天夜里沣哥儿好似不开心,拉着他说了一夜的话。

那日晚上,屠神寨大火,她听受伤的兄弟说,寨里独独不见了覃一沣。火烧过后,寨里死了六十个兄弟,晋雄的头颅被悬挂在城门上,足足三日。

到今日的九年时间里,她认定了覃一沣是杀父仇人,弑兄恶人。

那时候他问她为什么在她心里,他一定是她的杀父仇人?

是那时候她被鲜血染红了眼睛,认定他那晚不在屠神寨是同官兵站定一线。

她的手握成拳一下一下砸向胸口。

原来,这些年她一直记恨错了仇人。

原来,这些年她一直都误解了他。

听闻昨夜孟珒修在覃一沣那里过夜,孟炳华一大早便吩咐下人准备好早餐,中式西式都有,摆了满满一桌子。桌上只他一个人,翻着报纸,慢慢等着。

“说夜里醒过一次,本来九爷吩咐小厮送少爷回东苑,可少爷起身喝杯水后没走,又歇息下了。”刘克在一旁重复着昨夜那个小厮的原话。

报纸掩掉整张脸,瞧不见表情,就看见报纸后面那人点点头,翻开下一张。

“曼新起了吗?”

“起了,昨夜睡得早,说老爷这几天会带她去舞会,得把精神养好。”

孟炳华叠好报纸,将桌上的碗筷又摆弄了一番:“女孩子就喜欢这些,前几日听她提起喜欢丰伊斋的裙子。”

“提前去了,但是被人先买下了,已经联系北平那边再调一件过来。”刘克说。

“一样的?那丫头不会喜欢,将师傅请过来,照她喜欢的样子做几件。”孟炳华满意地看着摆放整齐的碗筷。

“这就去。”

刘克在路上碰见梳洗好的孟曼新,说给她准备了惊喜,乐得丫头在长廊里翩翩起舞,少女的笑声乘着风从宅子里飞出了院墙。

孟炳华抬眼,就见明眸白齿的少女向他走来。他嘴边的笑容和蔼又危险,今夜开始他便要带着她去天津城里的各大舞会,去荡漾去绽放。

想到此,他觉得这是个明媚的早晨,只是除了到最后,饭桌上也只有他跟孟曼新两个人。

九州商会下有不少的小散铺,大多是从八大家的家族里散出来的,分支一多,散铺便生出了不少。可是铺散心却不散,铺与铺之间连着线,生意门挨着生意门,散铺们感情也浓厚。

缺月坞自从加入商会,独一家,便划入了散铺里,于是应酬也跟着多了起来。晋秋拒了几张折子,最后惹得其他铺子多了怨言,晋诚便给揽了下来。

“反正他们只知道缺月坞的老板姓晋,是男是女,谁也没问过。”

斗三两的夫人把小十一炖了汤,安抚了斗三两好几天,给他新找了个玩意,踢毛毽子,顺手给晋秋也做了一个。

鸡毛做的毽子轻飘飘的,晋秋总踢不上,最后累得瘫坐在院子里,两眼一翻:“去他的!”

晋诚黑脸,头一次觉得他终于能够体会当年当家的说的“教育问题迫在眉睫”了。只是他不敢教育他姐,于是蹲在他姐边儿上,问:“那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怎么不去?听说这些小舞会里也有不少漂亮千金,万一看上……”她话没说完,晋诚就红脸跑了。

晋秋摇摇头,果然还是宋家小姐才是晋诚的心中第一花。

没了晋诚在身边晃悠,晋秋觉得日子过得特别慢。开始的时候她还去翠悦轩找鸢月喝喝小酒,再听鸢月唱两嗓子,等天黑了再回家,倒头就能睡。后来她发现,不能再倒头就睡了。酒喝多了,她老梦见当年屠神寨燃起的熊熊大火,夜里惊起,已经出了一身的虚汗。

她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个被惊醒的夜,窗户半掩着,从这里看过去,能瞧见半个院子还有一片乌黑的天。院里空荡荡的,晋诚不在,连吵闹声也没有。

她穿了件单薄衣衫,光着脚,推开门往外走。

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她站在院子里瞧了半天,觉得那月亮看着真好看,不知道从哪里来,寻不寻得到影子。这样想着,连缺月坞的门也被推开了,朝着月亮的方向去,她走,月亮也走。

她穿街过巷,一路寂静,到日租界的时候,里面还亮着灯。她站在租界外往里瞧,那些灯颜色亮丽晃眼,瞧着就不好看,不像月亮一样纯净洁白,她挪开脚步,继续追赶月亮。

魏箐刚来屠神寨那会儿,她总缠着他给自己讲《山海志怪》,她现在还记着一则,叫《夸父逐日》。光着的脚丫踩在生出暑气的地上,她想,是不是也要给自己编上一册,就叫《晋秋追月》好了。

一直到走累了,想歇息了,她才停在一尊石像前喘了两口粗气,擦掉额间的汗,抬头才发现,她竟站在孟宅门前。

屋檐边上悬着两个灯笼,是中秋的时候挂上去的,借着月光还能瞧见里面燃了还剩一半的蜡烛。门把好像落了锈,大户人家,也不找人擦擦油……

她就那样坐在石像前,歇息得气匀了,便跷着二郎腿将整个宅门仔细打量着。说来也奇怪,这月光虽然明亮,将暗街也照亮了半条,可竟然还能让她清晰地瞧清门上的纹路。

她记得出门前,放在床头边上的西洋小钟嘀嗒嘀嗒转到了凌晨两点的针上。算算时间,这会儿也快三点了,她的心情这时候好得出奇,几日来的阴郁都消散了。

从那以后,每次晋诚出去应酬,她便趁着月色在街上走走停停,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每一次,最后停下的地方,都是孟宅门口。

这成了她一个人的秘密,连最亲近的晋诚也不知晓的秘密。

直到某一日秘密被人撞破,她仓皇而逃,却没躲开被那个人抵在硌得背发疼的墙面上,才总算从这个重复沉溺的梦里醒了过来。2.

她记得那一日是寒露,天寒了下来。晨起的时候晋诚还特意烫了壶菊花酒,给她纳了双新鞋底。因为她爱光脚这事儿两人已经吵了好几回,最后一人退了一步才算过去。

她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这是她收到的第八双鞋底。那年火烧屠神寨,她被大火吓晕了过去,醒来后脚底总觉着发热,天热时便不爱穿鞋。

而那个晚上,她好像比以前早些时候出了门。因为晋诚说今晚舞会上的人都有女伴,他没有,说留着也没乐趣,不如早些回来陪她。

依然是在追逐着月色,依然在孟宅门口停下,只是她瞧着今日不同,屋檐上的灯笼点着。

门前点灯,是在等着归人。

晋秋仍坐在那尊石像前,前几个夜里她在昏沉中听见了某个声音,觉得耳熟,再听便没有了。现在坐在这里,她耳边嗡嗡又响起了些细碎的声音。

一秒,两秒……声音渐渐清晰,一束灯光闪在暗街上,一辆车急急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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