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熟了+番外(44)
时柿还在刮指甲,粉色甲盖上有一条条细纹路线,昏暗车灯下瞧不清,但用指腹磨蹭,尤其是大拇指的甲盖,能清清楚楚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万般沟壑,随处可见。
但若是不过分在意,它们的存在又几乎可以抹平。时柿拧头问程霁, “那你追…追一个人,两个人在一起,你觉得过去的经历重要吗?”
未待程霁给她一个答案,时柿又补充道:“比如过去的感情。”
刚听时柿提及,程霁脑门子闷了一下,突然提什么前女友太没有劲了,但反应过来是时柿提的,程霁觉得可以和她耐着心说一说,这个坎她从来没有迈过去过。
“确实存在,也抹不掉。”程霁说道。
他话音落,时柿轻微叹了一口气。
程霁自然是听见了。
“经历在这,我也不会再做什么,各自有各自的将来生活。往前走,现在又是过去了。”他继续说了一串话。
时柿心里有点荡,悬着荡在空中的那种感觉,旁有车经过,被尾灯晃了一下眼睛,她下意识偏头,瞧见程霁神色无异,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扪心自问,时柿隐隐有一丝担忧,不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万一他回味起过去,回味起崔加喃,那她什么都不算。可自个心里这么一道道弯弯绕绕,走了一圈,时柿总算是明白了,自己没有爬出漩涡,她滑进更中心去了,她才会想知道他对过去的想法,他对崔加喃还是怎么想的。
谁不想感情通通透透,毫不被枝叶琐碎牵绊一脚。
时柿还在和自己心里的事绞着,又听程霁说道:“柿子,我比你长几岁,说起感情经历你确实吃亏,但我向你保证,以前的事都理清了,不干扰现在和将来。”
他这么一说,时柿心口松快了一些。但下一瞬,她的手指把斜款包的包带攥得更紧了,“这话一直算数吗?”
程霁本是一手握着方向盘的,现下那只手松开又捏紧,“一直作数。”
“好的。”
十□□小姑娘脆生生的嗓音,尾音转个小弯,听的直戳人心窝子。尤其是程霁的那心窝子,他轻抿嘴角,却又带着几分笑意说:“摆不平,不往你那起意。”
时柿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脸颊旁的细碎发微微扬起,黏到嘴角处,痒得人手心都不适,她便用手指挑着别在了耳后,做完余光瞟到程霁,这才发现他是一直瞧着自己的。刚刚手碰了的那只耳朵像是着了什么反应,一下子就红了,红得发烫,连带着半边脸颊都有一点儿。
这会,时柿开始觉得车里空气有些稀薄了,她得用点力胸腔才吸得到足够的空气,胸脯起伏自也是大了。
好在程霁静静看了片刻,又重新启动车子。时柿胸脯起伏的频率渐渐回复正常,这才又问道:“咱们去吃什么呀?”
程霁注意着路况,随口应道:“你想吃什么?”
“咦,其实我们今天吃的牛肉火锅挺好吃的。”时柿发出一声喟叹,说完,又自觉失言,紧抿住嘴。
自此程霁都没开口问时柿今晚早些时候发生了什么,和谁在一起,他好像就是需要喊一声就出现了。时柿既喜欢他这样,但又觉得他这样不好,摸不透他,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知道了觉得她这些事都不是事儿,压根不值得他提一嘴。
“那也没看你吃开心了。”时柿听到程霁答她的话,还是刺楞她的一句话,她却听的舒畅了。
“以后不去了。”时柿说。
车内空间小,空调热气一阵阵的,拂在时柿脸上,往脖子里蔓延。可真热,时柿解开大衣扣子,又往下褪了一些,最后全脱了。
程霁撇她一眼,小脸红通通的,眼皮微肿,略带了几分可怜。
“柿子——”
“嗯?”
“我就叫一声。”
“你有点无聊。”时柿没给他面子。
“等你再长大一点,好好长大。”程霁这既是说给时柿听的,也是说给自个的。
程霁最后带时柿去她们学校附近吃了潮汕海鲜砂锅粥,还要了几个凉菜。时柿觉得胸口枯干,被空调吹的,要了瓶冰可乐。程霁没拦她,却是倒走了她大半瓶可乐,还一口气喝尽了。
时柿看他这样,用勺子搅拌碗里的粥,拌了好几下都没舀一勺放进嘴里。末了,看程霁望过来,她才吃了一勺。
程霁给她夹了几个凉拌毛豆,“真好的下酒菜。”
时柿微嗔了他一眼,这才拿筷子吃起来那几个翠绿馋人的毛豆。
两人一顿饭吃的晚,也就结束的晚,临时柿宿舍楼快关门,程霁才送她回去。
时柿进宿舍推门前,是做了心理工作的,给自己加了个油。进屋,葛酿酿和谭笛可都躺床上准备睡觉了。不过也没睡,都在打电话。
放下包,又脱了大衣,时柿拿了盆,打算去水房洗漱。水盆里放着漱口杯和牙刷,拿时碰到架子,难免发出声响。
时柿拿了还没转身,就听见葛酿酿带着怒气的声音叫道:“大晚上哐啷哐啷的折腾什么呀,让不让人休息了。”
时柿没回她的话,径直出去了。天冷了,本来她一向会打盆热水回去泡脚,今天却在水房洗了脚。
再进宿舍,那两人都没在打电话了,时柿坐在床上打算抹脸时,葛酿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着,叫了时柿一声。
“你以后能不能晚上出去乱混了早点回来,不然洗漱打扰别人睡觉。我们可是要过正常的大学生生活呢。”
时柿正在拍爽肤水,听葛酿酿语气不对,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次我注意。”
“真是的,吓死我了,那么大声音。回来折腾那么大动静,怎么刚离开就悄无声息了。”葛酿酿这才引到她想说的话上。
“我、我刚有点事就先走了。”时柿刚只和谭笛可对上了眼神,大概也只有她看见自己了。
葛酿酿冷哼了一声,“那也该和我说吧,我和你对床住着,难道你和我男朋友关系更亲近?”
连何颂的名字都不提了,直接是她男朋友。
时柿自是不迟钝,不会品不出意思。
“恰巧碰见了。”时柿这么一应,不禁气势就弱了很多。
葛酿酿本就不是沉得住气的,早就酿了一肚子火了,就等时柿回来撒一撒气,现在早就不想和时柿和气了,掀了被子就冲到时柿床前,往她床上砸了个物件。
“那可真是巧了,你凑巧着碰见他,他赶巧还送了一模一样的手链给咱俩呢。”
葛酿酿的怒吼声里,时柿定睛瞧了她扔过来的东西,是一条小蜜蜂手链,和还给何颂那条一模一样。
“我以为你单纯,什么都跟你说,没想到时柿你是个绿茶婊啊。我跟你说我喜欢何颂,你扭头收他手链。我说你国庆怎么拉上我出去一起玩,就是喊我去衬托你呗。你不要的,才施舍给我。你也配,你以为你是谁。”葛酿酿越囔囔声音越大。
时柿也从床上站起来,想解释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头。
“时柿,我看清你了,我顶真看清了。你别每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才是心机最重的,勾三搭四。”
“他送我手链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后来我也说清楚了……”时柿未说完就被打断。
“说清楚?你和我说清楚了吗?你给我交代了吗?”葛酿酿三连问,时柿毫无招架之力。
两人僵持着,终是有道声音插进来了,“都住一个宿舍,别吵了,说清楚就行了。”
谭笛可也走过来,从床上把手链捡起来,放在了宿舍的公用桌子上,“今天看酿酿戴着,我不小心说漏嘴了,也怪我。”
“怪你干什么,你要不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他们这私底下的勾当呢。”葛酿酿把手链丢在地上,又踩了一脚,“某些人不要的,我更不稀罕。”
“别气了,睡觉吧,都光着脚,受凉感冒了。”谭笛可两只手合拍一人的后背,当了个和事佬角色。
寝室静下来是五分钟之后,三个姑娘各自上床裹上了被子。
而都快回到酒店的程霁,此刻正在往时柿宿舍回赶。刚他一边开车,一边接了个电话。电话号码陌生,电话里声音也不太清晰,几个人在说话,但话语并不友善,又像是吵架。程霁听了一会,才听见,这是时柿宿舍的人在说话,而且骂的就是时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