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133)
晨风微微地有了些温度,他下意识跟上来道:“别,你载我呀。”
富二代已经准备将车子发动了,闻言回头眨了眨眼,悠悠道:“也不是不行,来,叫声‘哥’我听听。”
十分钟后。
“上车吧,这么重的车我都推着跟你十分钟了,我错了,我错了,哥,你是我哥还不行吗?”
打开家门,一片狼藉映入眼帘,高中生吓了一跳。
他问:“我姐人呢?”
富二代故意道:“应该还没哭晕过去,在楼上吊盐水呢。”
高中生甩下包就上了楼。
女房东酒醒一半,正生无可恋地仰躺在床上数天花板,数来数去都是一块,她怀疑自己的智商又低了。
门一开,瞧见一个面熟的小男孩儿进来了,她吓得撑起来:“你怎么来了?你的飞机呢?没等你吗?飞机走了吗?”
她眼睛又红又肿,像两滴融化的墨水,鼻音浓重,整个房间都是酒味。
高中生心头猛痛一下。
自己真的好没良心。
不仅没良心,还很愚蠢,女房东对他的爱日月可鉴,他自己心知肚明,怎么就被高敏俊的鬼话洗了脑,还当真抛弃她。
他急步赶到床前,蹲下来仰望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女房东抱着被子,酒意未醒,眼睛红红的,傻乎乎地鼓着脸,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小语,”她轻声呢喃,眼里有几分惶恐和害怕,像个呆呆的小孩:“我没有收他的钱,我全都退给他了,我不要钱,你不欠我,你什么都不欠我,你接着住在这里好不好。姐姐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
高中生的眼泪掉落下来,融进她怀中的被子里,当着女房东的面哭,他很难为情,快速地伸手擦掉泪痕。
他哑着嗓子说:“好,好……”
“我会听话,不跟你吵架,不让你伤心,我会好好训练,我会考上大学……”
我会……
女房东猛然一下嚎啕起来,悲痛欲绝,一把扑过去抱住小语,哭着埋在他耳边。
“小语……小语,我……”
“嗯,嗯,我在听。”
女房东眼眶通红,抱着他不撒手,正在高中生以为女房东要继续煽情,说些姐弟情深的贴心话,她突然哇的一声吐出来,高中生推开她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硬着头皮让她吐了自己半身,滴滴答答的。
在门口的富二代连连后退。
高中生:……
你们到底让她喝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傅哥:你姐发疯谁拦得住 Σ(⊙▽⊙“a
第103章 高中生番外
容襄是十八岁那年认识的高敏俊,高敏俊大她几岁,是隔壁村子的大学生,容襄家境较好,考上大学的那一年父母决定开车带她去市里报名。
这时候有个邻人来说,隔壁村子也有个要去市里的,问一下你们能捎上么?是个男娃,行李少,去上班的,带个人就行了。
佩县人的口中,“市里”,就是江尧市里,这些周边的小城镇,不少人一辈子只知道这一个城市。
高敏俊却不同,他像是个志存高远的人,那时候大学毕业生还算稀罕,他的大学虽然一般,但是在江尧本市找个不错的工作足够了,他却已经在言谈中透露出许多遥远的城市规划与目标,容襄的爸爸在高敏俊下车之后对容襄说,这个男孩不简单,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人。
的确很不简单,连那个敲窗户的邻居都是高敏俊派来的,他从一开始接近容襄,便抱有极强的目的性。
容襄和高敏俊结婚的时候高敏俊刚在外面站稳脚跟,忙得连轴转,婚礼匆匆忙忙,乡亲也没请几个,高敏俊说,等以后他稳定了,发达了,回村里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容襄相信了,二十岁小姑娘的婚礼冷冷清清。她举着杯子想敬酒,才发现根本没有几个她认识的人,和高敏俊谈恋爱这件事让母亲和她断绝了联系,爸爸对她也失望之极,高敏俊给爸爸敬酒的时候,爸爸眼泪掉在了酒里。
高敏俊的母亲是个很凶的农村妇女,容襄的父母都是县里的老师和医生,对这位亲家不甚满意,亲家也对容襄家里不满意,说容襄是个纸折的花朵,中看不中用,还不下崽。
容襄不喜欢这个说法,感觉自己像是他们家圈里那些母动物,婆婆经常一边喂猪,一边撇着嘴道:“多吃多下,一肥二胖,不算白养,生个□□不下崽,过年就上称看看几斤几两,看你有多贵。”
她终于受不了了,趁高敏俊在家的晚上,对他说:“我们生个孩子吧。”
高敏俊想了想,说:“我现在还在外面打拼,要孩子的话,只能辛苦你一个人带。”
容襄问:“那你还要打拼到什么时候?”
高敏俊闭上眼睛,容襄不知道,那时候,高敏俊刚认识钟荔,大城市的高知独立女性,家境优渥,也就是他后来的妻子。
高敏俊工作上的朋友没有人知道他结了婚,虽然他的车子、手表和西装,都是容襄买的,但他一直以工作不方便为由,从没有带过戒指。
钟荔正在疯狂追求高敏俊,有个孩子,对他来说只是麻烦。
“你妈妈,”容襄在旁边说:“说今年再不生孩子,就把我赶回娘家了。”
她说的很认真,高敏俊笑了:“她吓唬你,你不吓唬回去,还真被吓住了?”
被婆家欺负成这样还逆来顺受,高敏俊觉得妻子真的是百年难遇的软包子,脾气好,性格好,没骨气,没能耐,他从来没想过是因为容襄爱他。
他叹了口气,伸手摸向容襄温热的腰间,容襄偏瘦,是典型的江尧女子,白白糯糯,和钟荔性感大胆的胸脯全然不同。
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婆婆叫村里医生来看,医生说酸儿辣女,看你家媳妇这样估计是女儿,我知道个医院,赶紧去照照看。
去照了,果然是个女儿,已经六七个月了,婆婆坚决要求引产。
孩子在肚子里隐隐地动,容襄几乎跪下来求她不要,她肚子很大了,跪下来十分不方便,她一直哭一直哭,怎么也不肯配合,医生怕出人命,也不建议引产。
婆婆说,哪个女人还没流过孩子,还有四个月才生,有什么可出人命的。
僵持了一个多月,孩子越来越大,高敏俊回来了,一路开车开了很久,眉眼都是疲惫。
婆婆先行告状:“好吃好喝地伺候他,居然还是个女儿!早叫她打掉不打,现在说快足月了,反正生下来我也不养,丢出去喂狼!”
容襄还是流着泪摇头,她一反常态地坚定道:“要是打掉,我就回娘家。”
婆婆猛一拍桌:“不害臊的东西,反了你了!”
那是高敏俊第一回跟他母亲发脾气,他皱着眉头,大喝一句:“妈!”
孩子没打掉,那天晚上高敏俊也没回去工作,捧着故事书在她肚子边读了一晚上,容襄听着听着有些困了,她说:“他爸,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高敏俊说:“如知。”
他早就想好了,此刻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他摸着容襄的肚子,低声道:“逆风如知意,容易莫摧残。”
那时候,容襄在夜色中想,等这个孩子出生,一切都会好的。
孩子出生那天婆婆坚持顺产,强硬地不许医生破腹,甚至连麻药都很吝啬,村里人说麻药打多了孩子会得小儿麻痹。生到最后,大人孩子都不行了,医生说风险太高了,如果还要坚持顺产,要在保证书上签字。
死了人,就和医院没关系。
高敏俊默不作声。
容襄力气已将近涣散,泪眼朦胧,低若蚊喃地对丈夫哀求道:“剖吧,剖……求求你,不要……不要签字。”
容襄的父母赶很晚才赶来,母亲已经好多年没有和容襄说过话,看见女儿受这种苦头,哭得说不出话来,她大出血,还在抢救,红灯一直亮着。孩子倒被高敏俊抱在手里低低地哄,旁边的婆婆阴阳怪气道:“生个女儿都费这么大劲,明年生儿子怎么办哦!”
护士满头大汗的进进出出,被容襄的血染红的绷带一盆一盆地往外丢,容襄的母亲听见婆婆这句话,在医院当场便气急攻心,容襄刚被推出病房,母亲便被推了进去。
女儿出生那天,容襄失去了将近两升的血,折磨得几乎去了半条命,没多久母亲去世了,她连哭都要躲着婆婆,婆婆说哭多了不下奶,村里也流传着高如知是小煞星的传言,一出生便克死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