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寝室休息的时候,疼痛感才慢慢上来。
程露下床时看到时祎把自己捂得紧紧实实的,额头上冷汗涔涔,看样子很不对劲,坐到她床边,忧心地问:“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嗯,难受。”时祎忍受着疼痛,小声道。
“要不,下午请个假吧。”程露看她难受的样子,劝告着。
知道程露是担心她,可是她也有她的顾虑,“不好吧,刚训练就请假。”
程露无奈的看了看她,知道劝不住她,认真叮嘱她:“那可说好,疼得厉害就和教官说,不要死撑着。”怕她是个犟脾气的,宁愿撑着也不愿说出来。
“好,我知道了。”
操场:
下午两点半军训的时候,正好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学生们全身上下除了脸和脖子外,都被宽松的军训服罩着,不透风的军训服捂得人热得慌。
没站多长时间,时祎的背后全湿了,能清晰的感觉到汗在一滴一滴的顺着脊背往下淌,后背就像蒸汽炉一样冒着烟,热的要命,但小腹因为痛经而渗出阵阵寒意,又感觉冷的不行,胳膊上都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种热、冷、疼三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惹得身体的主人难受至极,拧着眉,低着头,牙齿咬着下嘴唇,强撑着。
冷汗从额头一直往下滴,肚子疼的直想蹲下去,但又得时刻提防着教官往她这边看。
程露离时祎不远,密切关注着她那边的情况。
发觉她越来越不对劲,就晓得她是疼得不行了,焦灼的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
时祎明白程露的意思,也知道她死撑着也不是办法,攒足了力气,举起手,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报告。”
高个子的一教官看着队列中举手的时祎,很利落的说:“讲。”
“报告教官,我肚子疼。”时祎捂着肚子,吃力的说。
“出列。”
时祎捂着肚子从队伍里走了出去。
教官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脸色的确很差,很轻的问了一句:“不舒服?”
“嗯,肚子疼,难受。”时祎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那去校医务室看看”
“好。”
“用不用找个同学陪着?”
时祎拒绝着:“不用。”痛经这种隐私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你小心点。”教官也不再坚持。
“嗯。”
说完,时祎转过身背对着正在踢正步的同学,捂着肚子往操场出口那边走去。
刚走出20多米远,人就疼的站不住了,蹲了下去,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在地上,试图站起来,但她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站在队里的付杰看到同桌虚弱的背影着急坏了,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犹豫了两三秒,正当他下定决心有所行动时,却被人抢了先。
杨埠没征得教官同意,擅自从从队伍里冲了出去,大步跑到时祎身边,单膝跪地,把她一条胳膊搭在他脖子上,右手抄过她的后背,左手抄过她的膝弯,将人一下子打横抱了起来,急忙大步朝操场出口处跑去。
对杨埠的出现,时祎很意外,但不管是谁,能被人抱着,总比她站着走好受多了,但,奇怪,为什么被他抱在怀里,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呢?
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没两秒就垂了下来,右手捂着小腹,企图通过掌心传递一些温度,减轻疼痛。
抬眼看着上方那人紧张的神情,汗水从鼻尖滑落到她的衣服上,却无暇顾及。
“杨埠?”时祎虚弱的唤了一声。
听到她的呼唤,杨埠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应道:“我在,我在呢。”说着,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些。
“疼,冷。”时祎疼得拧着眉。
感觉他身体散发的热量,很是舒适,时祎无意识地往他怀里拱了拱。
“我知道,我知道,再坚持一下。”杨埠怜惜的安慰着,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很是心疼。
听到有人应她,时祎那无处宣泄、憋着难受的疼痛感消散了不少。
第5章
跑到医务室,杨埠把怀里人放在病床上,时祎翻了一下身,侧躺着,双手捂着肚子。
没找到小毯子,杨埠就把他的上衣脱了,搭在她肚子上。
年轻医生正在看书,看这阵势,急忙起身,跟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她肚子疼得厉害,您看看是怎么回事?”杨埠焦急的跟医生说着大体情况。
医生弯下腰,看着病人,柔声问:“肚子疼?”
“嗯,痛经。”
医生看她疼痛的模样,问她:“吃片布洛芬?”
时祎蜷缩着身子,内心摇摆着,疼是真的疼,但是呢,她已经习惯了,熬过去也是家常便饭。
过了一会儿,摇摇头,虚弱的说:“不用,熬过去就好了。”毕竟药还是少吃一些的好,吃一次她就要吃第二次,对它产生依赖了,就戒不掉了,她不想那样。
医生见她不要止痛片,也没有劝她:“那你好好躺着,我给你拿个毯子。”说着,便转身去了后面的隔间。
站在一旁的杨埠,一字不落的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愣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痛经是什么,有些不知所措的把帽子摘了下来,胡乱挠了下头发,没有方向感的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帽子戴了回去。
最后,坐在床沿上,有好几次都想转头瞧瞧时祎,但都不好意思,觉得他无意间撞破了她女儿家的心事。
看着他犹豫半响,又张不开口,时祎觉得他莫名的有些可爱,主动问:“你是想问我痛经的事吧?”
听她主动提,杨埠便也不再不好意思,因为对她的关心打败了一切顾虑,“很疼?”
“嗯,很疼。”时祎看着他的眼睛,瞧仔细了,才发现是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不知道这双眼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是不是如十里桃花盛开那般让人移不开眼?
“那怎么办?”杨埠焦急着。
从他那双勾人的眸子里回过神来,时祎勉强的笑了笑,不大在乎道:“熬过去就行了,要不就是吃片止疼片。”
“吃止疼片能减轻些疼痛,但是总要熬过这个阶段的。”医生掀开帘子,边走边说,手里多了一条毯子。
把毯子搭在病人身上,转身回到了位子上,继续喝茶看书。
“那我陪你一会。”杨埠试探性的说,毕竟在她眼里,两个人并不熟悉。
整个人都快埋进被子里的时祎,轻声“嗯”了一下。
声音很轻,但杨埠还是听到了,从医生桌子旁边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了她身旁,守着她,瞧着那张因疼痛而皱成一团的小脸,他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时祎蜷在毯子里,弓着身子,有气无力的说:“你跟我说说话吧,转移一下我注意力。”要不就只被疼痛折磨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杨埠没有想到她能记住他的名字,让他有一点意料之外的惊喜。
时祎睁开眼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说:“前天晚上刘老师点名的时候,你是最后一个,在下不才,刚好是倒数第二个,想不记住你都难。”
“你那个‘祎’字不常见。”
“看过《三国》吗?”
“看过。”
“诸葛逝后,继任者是蒋琬,蒋琬之后是费祎,就是那个祎字。”
杨埠努力回想着《三国》,里面确实有这一人物,点了下头说:“有印象。”
虽然她那个“祎”字很多人不认识,经常读错,但是他的“埠”字好像没比她的“祎”字好多少吧,跟他说:“你那个埠字,也不常见。”
杨埠笑着摇摇头:“不是不常见,是你没有留意,影视剧里经常出现这个字的。”
好吧,时祎承认她不经常看影视剧,虚心请教着:“那怎么写?”虽然在看分班表的时候见过一次,但由于对她来说是生字,没那么容易记着。
“左边一个土字旁,右边是……”杨埠一时语塞,脑子乱成一团麻线,胡乱绕着,不知该如何形容。
瞧他抓耳挠腮的模样,时祎一时看晃了眼,缓过神后,把手从毯子里伸了出来,掌心朝上伸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给他解着围:“要不,你写我手上吧。”
杨埠怔怔地盯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下,才道:“好。”
然后微微低着头,一笔一划在她掌心写着,完了抽回手,很不自在的放在腿上,脸上泛起了薄薄一层红晕,有些不敢看时祎的眼睛,“就是这个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