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颜撇开他的胳膊,一把捞过书包快步逃离。
许永绍咬合腮帮,重重往后靠,猛然朝桌面一捶,瓷碗瓷勺子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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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乐社聚餐,袁玫玫提议众人去吃烤肉,康颜被哄闹着推入店,闻到浓郁的火烤肉油味,以为会反胃,结果没多大问题,顿时松了口气。
副社长赵佳从书包捞出一瓶红酒,红指甲往玻璃瓶一弹:“12年的宝嘉龙,从我爸的酒柜顺的,红酒配烤肉怎么样?”
袁玫玫点点社长:“司南你就抠吧你,你看看你女朋友,为了社团贡献多大!”
司南摸后脑勺难为情地笑了笑:“我哪是抠,我是没那个条件。”
自称京城一枝花的丁猴子抢过酒瓶,吆喝着给众人斟酒,碰到康颜的杯子突然顿手,往袁玫玫望。
袁玫玫抬下巴:“你倒酒啊看我干嘛?”
丁猴子赔笑:“玫姐,去年我给她倒酒,您差点儿把我脑袋开瓢,今儿我哪敢擅自给她倒啊?要不您来?”
袁玫玫“嘁”一声:“装模作样。康颜,你喝不喝?”
康颜推拒:“不喝了吧,我不会喝酒,喝一瓶啤酒就上头…”
袁玫玫拿过她的杯子给她倒:“没事,红酒养颜,酒精度数也不高,喝个半杯意思意思没关系。”
饭馆氛围浓烈,康颜也不好拒绝,盯着红酒过杯三分之一便叫停。
众人酒足饭饱开始聊天,康颜也喝了个满脸通红,埋头刷手机,袁玫玫单手搭肩:“干什么呢不跟我们说话…呦,挑礼物呢?”
康颜赶紧摆手:“不、不是。”
赵佳冲康颜眨眼:“大美女是不是有情况啊?给我们分享分享?”
康颜窘迫,袁玫玫一眼便看懂,帮她解释到:“她看知乎刚好刷到买礼物的问题了,哪是什么有情况。”
康颜点头,赵佳转头和俩男生聊起了天,袁玫玫凑着康颜:“你跟那男的还没断吗?”
康颜瞟过众人,压低声音:“…我和他关系转正了。”
袁玫玫吃惊挑眉,垂眼看屏幕:“所以你真是在给他挑礼物?”
康颜沉默半晌,点点头:“他送了我很多东西,马上他生日,我想回赠点什么,但是贵的我买不起,便宜的他瞧不起。”
袁玫玫沉吟片刻:“要不你送袖扣?”
“袖扣?”
袁玫玫说:“等会儿我们去唱K,你跟我们一起,一楼有奢侈品专柜,万宝龙袖扣一对才一两千,你觉得呢?”
康颜略一思索:“行,那我和你们一起去,但是唱K…”
袁玫玫搂脖子:“别老是这么不合群嘛,就去一次,反正大家都要回宿舍,最迟十点就回了,不耽误咱们好学生搞学习。”
康颜犹豫着,最终握紧手机:“好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第58章 你管不着! 「我和同学出去,晚点……
「我和同学出去, 晚点回。」
许永绍扫完短信,握紧手机。
秋老虎的夜里闷热,包间开了干燥冷气, 有人开窗通入潮湿热风, 许永绍感觉脖子生了薄汗,松松领带。
建材市场的王老板拎起红酒瓶, 汗涔涔的手蹭得玻璃锃亮:“九六年的拉图, 最适合配辣味川菜, 许总您品鉴品鉴?”
侍应生撬开酒塞,正要斟酒,王老板大手一抬挡了挡:“小曼,来。”
旁座披着薄针织的白裙女孩倾身挪近, 王老板搭着女孩的肩:“你还是第一次见许总吧?去给许总倒个酒。”
小曼撩偏长发, 双手接捧酒瓶, 起身去许永绍身旁:“许总您好, 我叫秋曼, 是山城师范的学生。”
秋曼年轻面皮薄, 说完话已经微微红了脸, 清纯的五官未经雕琢, 水灵灵的大眼睛秋波荡漾。
许永绍说:“这个开场白, 没什么新意。”
秋曼愣神,许永绍却没继续,指端随意将高脚杯推去, 秋曼小心斟酒,许永绍瞥过她,她怯生生垂头浅笑。
王老板附掌笑到:“前几天听说许总结婚了,柯总还说许太太很年轻, 跟我们小曼好像同岁啊?”
许永绍手指夹杯脚,晃了晃,秋曼故作惊讶:“许太太也才二十岁呀?这么年轻就嫁人的大学生真少见。”
王老板端酒对秋曼:“欸,上次彭老退休宴,许太太头一回露脸,都说许总娶了个漂亮太太,可见是许总眼光好下手快啊。”
许永绍歪唇轻笑:“哪里,王老板这手下得也挺快。”他小咂一口,“丹宁浓厚,确实适合川菜。”
秋曼脱下针织薄衫,端酒杯:“王老板常说许总年轻有为,今日见您确实如此年轻,怪不得樊达生机勃勃蒸蒸日上。”
许永绍抬眼,秋曼穿一件白色紧身吊带裙,针织材质纹路细腻,胸前沟壑明显,随动作轻荡。
许永绍隔空举杯,抿唇浅尝,秋曼一口闷完,两颊泛红晕。
王老板酒过三巡,找了个去厕所的借口,摇头晃脑地离开包间,一旁招呼的侍应生随之扶他远去。
秋曼挪凳脚,靠近许永绍:“许总…”她垂眼轻扇睫毛,“不知道饭菜合不合您的口味?”
秋曼缓缓抬头,朱唇轻咬神态娇憨,颊边醉意蔓延全脸,几乎漾进水雾蒙蒙的眼底。
许永绍喉结动了动,皱眉。
他想起康颜的脸,康颜的第一次,夜幕刚临时,她身穿小白裙在舞台低吟浅唱,他受了蛊惑,会所再见时,没能压住蠢蠢欲动的心潮。
那时他就想,想看康颜穿小白裙躺在身下,他会用膝盖抵开裙摆,这样白纸般的她,就应该由他撕裂,浓墨重彩地挥斥、浸染。
许永绍抿唇。
秋曼从他眼里读出了失神和渴望,手肘悄悄往身侧拐,打算碰落高脚杯…胳膊蓦地一紧。
许永绍用力将手肘摁于桌面。
秋曼笑吟吟:“许总…”
他冷着脸,松五指,陡然推走高脚杯,袖口落了几滴酒渍:“衣服穿多点,怪冷的。”
他拂平衣摆:“告诉王老板,我本就属意与他合作滨南路那块的项目,不用掏空心思讨好我。”他起身,“话不想说得太满,免得彼此难堪。”
许永绍转头往门口走,垂眼看了看衣袖:“真可惜,刚到的衣服,脏了。”
*
老贺挪眼珠往后瞟,许永绍开大冷气,扯领带,满脸焦躁。老贺问:“许先生,现在江边挺凉快的,要不开窗透透气?”
许永绍放低车窗,抬下颌:“把烟递给我。”
老贺眉毛牵动眼睛瞪大:“哪里的烟?您是要抽我的吗?我抽红塔山,味道有点辣。”
许永绍略显不耐烦:“储物屉有,掰开就能看到,银色包装。”
老贺往里摸,摸出硬壳纸一看,白沙烟,貌似还是廉价货。他犹记得许永绍以前爱抽1916,两千一条有市无价,烟气轻柔却够味,怎么戒烟之后口粮水准却变低了?
老贺把烟盒连同打火机递过去,许永绍拢手点烟,猛吸一口,闭眼等待烟味上头。
江风呼呼灌入,老贺脖子发凉起疙瘩,许永绍浑然不觉,任凭它吹散烟气和体温。
他在冷却躁动的意识,冷却烦乱的心情。他隐忍着,想赶紧回去见康颜,手指越夹越紧,几乎将滤嘴夹瘪。
车开到别墅,老贺一看时间,八点不到。许永绍换鞋,姚姐迎来接过外套:“您要吃什么水果吗?”
许永绍望一眼楼梯间:“她还没回?”
姚姐笑到:“对啊,太太不是说了吗?今晚和同学聚餐,可能还要逛街什么的,晚些回。”
许永绍脑门突突地跳,抬手揉了揉:“水果就算了,你忙你的,忙完了就去歇息,不用管我。”
他上楼,三楼黑灯瞎火没有人气,冷寂寂的,仿佛是康颜搬来之前。他开灯,看见影子从脚底蹿出,长长一条直指空无一人的卧室,他又烦躁地关掉。
许永绍回书房处理杂事,原本指望它唤回理智,可惜再度失败,文字数字在眼前堆积扭曲。
摆钟敲击九声,他越想越觉得心痒,恨不能扯开胸膛往心脏抓,一咬牙忿忿摔笔。
九点多了,还没回。
许永绍从书房踱步去露台,黑夜里绣球花色彩黯淡,花盏低垂,仿佛眨眨眼就会枯萎。
他脑仁嗡嗡叫,为了缓解情绪,他扑回书房又拿了根银世界,叼入唇间,神经质地点火熄火,许久才点燃。
他边吞云吐雾边走回露台,望见白色电动汽车驶入主道,朝楼底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