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着急,父皇还年轻,我就慢慢学。”齐琰道:“反正,如今我也不会做太子,不还得跟着父皇学嘛。等我再过两年可以入朝了再吧。其实如今我也想入朝,但是起太早了。”
沈初柳失笑:“要记得,你父皇是真的疼你。你也要好好对他。”
她还是摸了摸儿子的脸颊。
她想,齐怿修年纪越来越大了,却没有生出她以前最不喜欢的那种东西来。
比如猜忌,比如阴晴不定。
甚至于,越是岁数大聊齐怿修越是容易懂。
他变得简单直接了很多。
不过,这话要是叫后宫女人听见了,都想掐死她。
也就是对她们母子,皇上是这样的。
其实,沈初柳自己没想过一个问题,正因为她们母子在皇帝面前够坦率。
够直接与清白,故而近二十年的时间,皇帝总不是个木头。
不过,人就是这样,自己身上的事,反倒是一时想不到的。灯下黑吧。
“我知道的。”齐琰含着笑意,轻轻叹口气:“我都知道的。”
沈初柳就不问他知道了什么。
当夜,皇帝歇在皇后处。
与皇后起八皇子:“这事朕事先没跟你商议,不过也是个好事。”
“臣妾知道,确实也好。彻底改到了我这里,免得世人还记得安氏。”皇后道。
“她不配。”齐怿修厌恶道。
“老八这几年也好些了,虽然反应慢,但是也正常了。”齐怿修又道:“过几年,给他选个好姑娘。”
皇后应了是。
“起来,咱们姌儿这婚事,可叫世人艳羡。”齐怿修起二公主就笑:“这韩跃也确实有些本事,竟中了个探花。年少英俊,又是驸马,与咱们姌儿也算相配了。”
“是啊,姌儿如今婚后的日子过的轻松的很。驸马纵容,竟叫她自己学着写话本子去了……”皇后无语。
“随她就是了,又不求她建功立业,想做什么就作什么去。”皇帝道。
皇后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她自己愿意就罢了。
只是没想到,二公主的喜好这么神奇。
着着,又到了太子和贵妃。
皇后道:“玉芙宫里,倒是换了些陈设。贵妃毕竟是太子生母,该有的东西不能少。”
“虽宫中东面的宫殿最大的是长乐宫,但是那里也不好。我就没提起搬家的事。”皇后道。
“不必,景贵妃不在意这个。该换陈设换了就是了。”皇帝道。
“是,臣妾总是怕委屈了她的。”皇后笑道。
齐怿修笑了笑:“你与贵妃也相处不少年了,彼此是什么样人还不清楚?她还是个宝林的时候就不肯吃亏。可她做了贤妃后,不也就那样?她那人啊,从沈家长大,虽然没有自己的父母,但是总归富贵大的。只不能受委屈。别的她都懂事的很。”
皇后点头:“是啊,景贵妃是最叫臣妾省心的人了。”
“她心里敬着你呢,你这也护着她,就很好。不早了,歇着吧。”皇帝道。
皇后点头,叫人进来伺候皇帝就寝。
玉芙宫里,沈初柳可不知道这些。
她也早早的睡了,如今她也恢复请安了,明儿一早要去请安的。
这一夜,能睡着的少,睡不着的可真是不少。
皇帝皇后,一个定了大事,一个本就无所谓,自然睡得好。
沈初柳体弱了,沾着床榻就要睡。
可后宫中很多人都是睡不着的。
比如丽德妃,比如妍妃。
哪怕宁妃呢,她养育了十二皇子,未必就没想过那些,可惜如今也不必想了。
玫修仪失宠之后,日子也不好过,如今她更是没有指望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家,父子三代人坐着喝酒话。
“当初,你母亲还在,那会子谁也没想到,娘娘能走到今日。”沈长靖这一年来,身子不好了。
八十出头的人了,这就算是很长寿了。
“娘娘有福。”沈忠笑了笑。
“咱们沈家的姑娘,因着娘娘的缘故,名声是极好。日后,你们给她们选夫婿,也千万要心。”沈长靖着,咳嗽了几声。
“沈家日后,就靠你们了。你们的女儿们,也不必高攀了谁。若是皇室没有旨意,自己千万不要想着送女儿进宫了。”
“是,父亲。”沈忠应了。
“祖父放心。”几个孙子也应了。
“三儿啊,你在御前,也要心谨慎。虽领兵在外也有危险,可在宫里也是一样的。要做个纯臣,忠臣。这样方的长久。”沈长靖道。
他虽然在家事上糊涂,可在大事上,从来把得住方向。
“虽,你在宫里与娘娘和太子殿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偏颇。越是亲近,越是避嫌。这一点,你看裴家。咱们家又有不同,你是皇上跟前的侍卫头领,如今俨然比于禅还重要,千万注意啊。”
裴家是文官,他们可以做到举贤不避亲,可沈家的沈清凌不可以。
他手里握着的是御前的侍卫兵马啊!
“皇上,厚待沈家啊!多少领兵的将军活不到老。沈家却能站在御前。圣上明君啊!”沈长靖感动的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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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释然
儿孙们只是陪着话,这一夜,沈长靖喝了不少酒。
第二起,他就病倒了。
太医来看过,只年纪大了,喝酒喝的多了些,又感慨了些往事,难免伤了神。
但是沈家其他人却不这么看。
端午那一夜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交代后事……
果然,短短几日,沈长靖身子急转直下。
待到消息传给沈初柳的时候,也不过是五月初十。
很热,沈初柳当即就去太极宫求了皇帝:“臣妾出宫一趟吧。祖父不大好。”
“那叫琰儿跟你去,你自己身子也不好,不管有什么事,顾着自己。”皇帝道。
“好。”沈初柳应了,很快,太子就陪着景贵妃带着一对侍卫去了沈家。
沈长靖如今昏睡的时候多,已经不进饮食了。
沈初柳来,摆手叫沈忠等人免了请安,径自往前院走。
沈长靖得知是沈初柳来了,这才起身。不过委实面色不好看了。
沈初柳只看一眼,就约莫知道了,这个老人,怕是要走了。
她笑了笑:“祖父戎马一生,怎么就叫这病压住了?”
“老了,不成了。”沈长靖起不来:“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娘娘请安。”
“都免了。”齐琰道。
“既然娘娘来了,正好,我也有话。”沈长靖着,就喘息了几口:“你们几个辈出去吧。太子殿下也不妨去后院走走?”
齐琰看沈初柳。
“去吧,去见见其他长辈吧。”沈初柳道。
齐琰就点头出去了。
他与沈家饶确没什么感情的。
不过是知道这是他娘的母族,心理上不一样。
很快,屋里就留下了沈长靖,沈忠,宋氏和沈初柳。
伺候的人里,只有一个元宵了。
“我这些时候躺着,想起不少事。”沈长靖叹气:“总是想起你爹,你娘。”
“我过去,自认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虽然你打就没六娘,连你爹也没见过,可沈家锦衣玉食的,你也不受委屈。”
“我正经从前几年,闲工夫多了,才琢磨你的事。当年是家里不好,是逼着你进了宫。家里……不能因为你如今是贵妃,你的孩子是太子,就理所应当。今日这话,我的真心,沈忠啊,你也要听着。”
沈忠应了是。
“这都过去的事了。”沈初柳笑了笑。
“是过去了,可也是你心里一辈子过不去的疙瘩。你爹要是还在,定然不会答应你进宫。”沈长靖着,又喘气缓了缓。
“家里对不住你,也对不住琼丫头,你们两个是最有本事的。”沈长靖叹气:“幸而你们都挣扎出来了。祖父也不胡,倘或你们一个陷在宫中没了命,一个在那乌糟糟的偱王府里没了命,又到哪里什么对不住你们呢?”
“这些年……我其实很少想这些事了。”沈初柳笑了笑,带着一丝嘲讽:“当年我是被迫进宫,这不假。不过我进宫之后,也并不想报复什么。只是我多年来,做事肆无忌惮,也确实不会太顾及沈家。也幸而沈家叫我失望的只有那么一件事。”
“从我被迫进宫起,我过往十几年在沈家长大的记忆就模糊了。祖父不懂,素来觉得疼爱你的人,忽然变成了可怕的样子,那真的很叫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