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闹出事的玫修仪如今也沉寂下来了,借着养伤的名义闭门不出。
天气渐渐热了,五月底,她烦躁的看镜子:“不就一个小伤口嘛,怎么就反复好不了了?”
“主子,您息怒,太医说是饮食的缘故,那些不能吃的都换了。”抚月忙道。
这些时候,整个长乐宫都低气压。
按理说,玫修仪这伤口早就该好了,可偏就是一直好不了。
甚至还有越来越不好的趋向……
玫修仪砸了一个名贵的镜子。
这还是之前皇上赏赐的。
如这样的小手把镜还是难得的东西呢。
“叫太医来。”玫修仪深吸一口气,她毕竟是个聪明的,自己就做鬼害人,如今怎么还能想不到是被人害?
额头上的伤口原本没多深,大半只是擦伤,只有一处略有些深。
可太医一开始说的是不会留疤的。
但如今,太医的话,却不一样了。
很快,太医到了,玫修仪直言不讳:“我这伤处,是要留疤吗?”
太医心说瞒不住了,斟酌半晌才道:“这臣尽力医治,想来是不碍事的。”
“什么叫不碍事,是不是留疤一句话的事,你直说吧。本宫也不过一个修仪,还不会杀了你。”玫修仪怒道。
太医叹气:“回修仪娘娘的话,这原本不至于,只是这些时候饮食上您没注意,如今也不好说,好好用药还有救。就不敢一定说会留疤。”
玫修仪深吸一口气:“那就给我好好用药。”
“是,您一定要注意饮食,千万不能在沾染发物。也不能吃颜色太重的食物。”太医又道。
玫修仪应了。
送走了太医,她深吸气:“前些时候的食物,是怎么回事?”
她毕竟不是个懂医术的,吃的上,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该不该吃。
所以这些时候,一直吃了发物自己却不知道,整个长乐宫的奴婢也不知道。
因这个,就连抚琴都被打板子了。
整个长乐宫也是噤若寒蝉。
“回主子,是膳房那边做的……”抚月叹气:“之前奴婢们也问过了,说您这里没有特地吩咐,他们已经是避开了一些东西了。”
玫修仪深吸一口气:“我没吩咐……”
“主子,只怕是后头有人算计您。”抚月心惊肉跳道。
“呵,我还能不知道这个。只是明着叫膳房这么做,是谁这么大胆子?”玫修仪问。
“这,奴婢们实在是查不出,膳房的人也是精怪的很。”这都不算个错处。
主要是,这些时候玫修仪做的事多了,虽然没有什么把柄吧,但是皇上皇后娘娘又不傻。
这时候她就算是失宠了。
膳房拿捏一下还不是方便的很?
玫修仪看着伤口处,刚涂药,还是疼的,半个额头都肿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想暂时管不了了,先把伤养好是正经。
如今她越来越后悔不该用这个苦肉计了。
这可真是馊主意一个。
想到这里,又把抚琴恨上了,都是那蠢丫头的计策。
这会子还没事,入夜刚睡下不久,玫修仪就活活疼醒来了。
惨叫着捂着额头。
丫头们进来点灯细看,都吓了一跳。
饶是夜里这种昏暗的灯光下,都看得出玫修仪额头肿得更厉害,伤口处简直不能看了。
像是溃烂了起来,白天还没这么严重呢。
忙连夜叫太医,太医也是吓了一跳:“这是抹了什么?”
忙去找那药膏,药膏还在,可药膏里头的东西,却不是白天那种东西。
“这……这是什么?”太医都惊讶了。
他闻过之后蹙眉:“这是加了什么东西?”
玫修仪疼的眼泪都下来了:“你拿来的你不知道吗?”
太医叹气:“臣下午给您用的哪里是这东西,您不觉得味道不对?”太医冤枉死了。
玫修仪一愣,随即大怒:“谁动过了?”
“回……回主子,奴婢动过。”抚月忙跪下,她也是惊得不轻。
整个屋子里,就她动过了。
抚月是从家里跟来的,自然是信得过的。
玫修仪额头突突的跳:“先看看我的伤。”
太医叹气:“这必须用酒洗洗了。”
谁知道是什么。
很快,拿来烈酒,玫修仪疼的惨叫不止,可不洗洗的话,只怕伤口更是不好了。
好不容易洗完了,太医叫人回去重新拿了药膏给她,却不许现在就用:“先不要上药,晾着吧,如今上药更不好了。”
抚月跪着没看出什么来,站在跟前的抚书却已经心惊不已。
主子的伤口……看见骨头了。
太医自然也不会看不见,也没提起什么疤痕的事来。
玫修仪自己甚至都没问。
她也隐约知道会留疤了。
如今只怕不是留疤的事,这药膏有问题的话,她会不会有别的危险?
“这药是你拿来的,如今你还拿回去。本宫的身子要是有什么不适,太医你知道的。”玫修仪冷静的道。
她自然知道太医会做这种事,可是此时她就是要绑着太医。
不然她怎么找这个事?
天亮后,她势必是要去找皇后的。
太可怕了,愿意为膳食上就是最大的陷阱了,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
玫修仪比任何时候还清楚自己此时落入了什么境地。
皇上不在皇城,可就算是在,他会给自己做主吗?
是谁对她出手的?
妍昭媛?
景贤妃?
丽德妃?
宜婕妤?太多了。
她甚至清醒的感觉到了此时,她的处境是如何的。这叫四面楚歌。
太医叹气,只好应了:“臣回去好好查一查到底这是什么。”
他知道玫修仪想知道的是什么,于是道。
“抚月你跟去。”玫修仪道。
抚月忙起身跟着,她松口气,至少主子还是信任她的。
到底是谁做的,她一定要帮着主子查出来,太可怕了。
长乐宫里,究竟有多少人对主子有恶意啊?
第623章 无辜
到了早上,各处就都知道了昨夜的事。
主要是大半夜的叫太医,这动静也瞒不住谁。
沈初柳一边叫丫头给梳头,一边听银壶汇报这些事。
“嗯,这意思是,真要留下疤痕了?”
“回主子的话,只怕不光是留疤,这疤痕还不小。说是伤处见了骨头了。”银壶道。
“额头上没肉,可不容易就见了骨头么。”沈初柳道。
“主子说的是,那李太医将药膏拿回去也查验清楚了,里头加了一种能叫人伤口溃烂的东西,像是一种鱼类的脂膏。倒是不难的。好人吃了都没事的。只是伤处抹上去就不得了了。”银壶道。
“先是膳房,后是太医署。这玫修仪倒是劳动了不少人。”沈初柳笑了笑。
“我知道了,摆膳吧。”她摆摆手。
银壶就应了出去摆膳。
等沈初柳打扮好,外头膳食已经摆好了。
先用了膳,就出门请安去。
姚充媛就在那候着,见了她请安,两人一起走。
路上也没说什么,一路往凤藻宫去,一早上大家的话题就是一个:玫修仪。
玫修仪不来也不行了,这么大的事呢,除非她自己不在乎。
她冷着脸来,该请安请安,只是额头上用一块棉布裹着,什么都看不见。
可她的左眼竟然肿了。
这是因为额头肿了的缘故,导致这半边脸都肿了。
虽然看得出她上了粉,可还是很明显。
这一早起,还不知什么样子呢。
也是狼狈的紧了。
众人自然有想笑的,或者是不敢笑憋着的。
玫修仪这会子也没心情找谁的麻烦,谁问话也只是敷衍。
今日养胎的妍昭媛也出来了。
皇后也没故意等,很快就出来了。
请安后,玫修仪就跪在当地将这些事说了:“求娘娘为我做主。”
“嗯,你长乐宫里谁背主,查出来了?”皇后问。
皇后显然不着急。
她从来不着急。
“臣妾自会查明,只是膳房明知臣妾受伤还给臣妾上这些发物,也委实可恨。太医署那边药膏有问题,臣妾实在是没想到。”她就是要栽这一下。
很快,李太医到了,心里叹气。
不过他可不承认。
幸亏昨儿来送药的时候还有个小太监作证。是他从太医署那边带来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