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霞映晚+番外(7)

汐音倒是吃了一惊，但是惊慌之余，只能反射性地微笑。幸而，孙总的旁边还有别人，他离自己也有一段距离，一时半会倒也脱不了身到自己这边来。但无疑，她又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者说他一直注意着她。

趁孙总分神的时候，汐音赶紧闪向一边。人来人往中，她看到孙总一副找寻的样子，似乎要向这边走了。

旁边有一扇门，汐音也不知道是哪里，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拉开门冲了进去，视线最初所及是一大片厚重的窗帘。这个孙总的目光实在让人不舒服，而且再被灌酒的话，可能真的会醉倒，灿灿也走散了，杨老师刚刚的提醒还在耳边，汐音顾及不了那么许多了，掀开窗帘的边缘，藏了进去。窗帘的背后，空间很大。在她站定的那一刹那，她忽然看到了窗帘的另一边，窗前，一个男人长身而立，汐音吃了一惊，半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手虚掩在嘴巴前，可是理智阻止了她发出任何声音。待眼睛从光亮处适应了这里的半明半暗，她看清楚了，那个人也正惊讶地望着她，他身材颀长，身上的白衬衫领口微开，在这里落寞而慵懒。汐音看到了他细长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她认出他了，他是牟春风的堂哥。

牟白在这里享受了片刻安宁，阳台的另一端门被打开，一道黑色的身影转眼就钻到了窗帘后面，她站定之后，他几乎瞬间就认出了她。她穿了黑色礼服裙，头发绾了一小部分在脑后，整体都松散地垂在肩膀上。她可能跑得有点急，或者是窗帘擦到了，头发已经没有那么整齐，几缕头发就散在额头和脸旁边，略微逆着光，这些碎发让她有点梦幻。她是化了妆的，不同于在校园里走出来的时候，她是温婉的。

两个人在惊讶之中对视了一会儿，刚回过神，还没来得及交流，阳台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汐音一动不动，全身紧绷。

牟白一下子看向门口。

“诶，不好意思。”汐音听到接着是门关上的声音。

汐音松了口气，随之也尴尬起来。

牟白倒是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闯进来。她今天的样子，恐怕打她主意的人不会很少吧。

可能是因为高度紧张，汐音的胃又灼热的烧起来，同时，却浑身发冷。她明白，这是酒精的作用，手不自觉地按压着胃部。

牟白看着她皱起眉头，有点手忙脚乱地把烟头掐灭。向她的方向跨出一步，伸出手。

汐音还有点木然，任由他把自己从窗帘后拉出来，拉向他。

距离变得很近，牟白俯视着她，他可以看清她的五官，精致而美好，脸颊是粉红色的，眼睛好像有一个湖泊，她甚至是妩媚的。

汐音仰着头，她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结，和紧抿的双唇。

汐音赶紧抽回手，别过脸，看向窗外。窗外，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公路，即使是夜晚，也车水马龙，路灯和车灯，慢慢蠕动，路边的各色霓虹灯，然后构成一个朦胧虚幻又绮丽无比的世界，在这个小小的空间，眼前却是这样一幅大景色。

汐音觉得脸很烫，牟白触摸到她的指尖很凉。关上窗，连风的声音都隔绝了。他手里的手机亮了起来，牟白没有接听，却展开手里的西装外套，轻轻地批在她的身上。开门出去了，自始至终也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汐音深深的舒了口气，孙总的追逐都没有刚才的无声更压迫。她看着门口，又转身看向窗外。门外，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窗外是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这熙熙攘攘之间，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她遇到的真的是那个轻浮的富家公子哥吗？为什么她能感受得到他的忧郁呢。

汐音手插到西装外套里，有点暖和了。

不能再多想了，一场奇怪的相遇而已。这婆娑的三千大世界，有太多参不透。

第8章 纨绔子弟

汐音不想这么快出去，也不好这么前后脚的出去。她给灿灿打电话，无人接听；自己也是想想心有余悸，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拨打了柔语的电话。本来以为她会忙于应酬，无暇接听，没想到倒是很快拿起了电话，汐音说明了地点，等柔语来。而就在放下电话不久，灿灿的电话也到了。不久，两个人如约而至。

汐音省略了很多部分，只是说自己不胜酒力。柔语倒是视线一直停留在汐音披着的西装外套上。

“汐音，你怎么会穿着一件男人的衣服啊，这件外套哪里来的啊？”柔语用温柔的语气问，斜着眼睛，一脸洞悉的样子。

“就是遇到的一个人，借给我的。”汐音竟然忘了礼服外还披着这个西装。

“谁啊？帅吗？怎么认识的？”灿灿倒是简单而直接，一边笑着一边问。

“就是之前见过一面，很巧，好像是一个学生的亲戚。”汐音有点窘迫。

柔语吸了吸鼻子，闻了闻淡淡的烟味。“待了一会儿了吧？”

“嗯……还好吧。”汐音不知所以，简单应着。

“哇，这里这么安静，灯光又暗，可以做很多事情哦~~”柔语末尾的音调高高扬起，吃吃地捂着嘴巴笑着。

汐音微微一愣，眉头轻轻拧了起来，她不是小孩子，她明白柔语话里话外的意思。

汐音不知如何解释，只是皱着眉头，紧抿着嘴唇。

对于这种玩笑，汐音无心也无力应付。

“开玩笑呢，紧张什么啊？今天来的宾客都非富即贵的，你要是能搞定一个，我还真高看你一眼呢。”柔语看着汐音的样子，推了汐音一下。

“汐音，你的酒量也太差了，不然以后咱们在宿舍备一些酒，练练。”灿灿说。

“我还是算了。”

“也简单，你如果真的怕喝酒，那么就找个男伴在旁边。大多数都是陌生人，你身边有个男的，自然就有很大一部分不过来和你喝了。”柔语说。

汐音眼前一亮，这真的是一个办法，而且她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校医隋唐。他是为数不多的和汐音关系还不错的男士。

在汐音想到的同时，灿灿也想到了，生活圈子就这么大，两个人总是混在一起，大面上的事，谁对谁都了如指掌。

“隋唐啊！”灿灿脱口而出，“我刚刚好像看到他了。最近看你们没什么往来。诶，你们是不是好过？”

“没有……”汐音回答的咬牙切齿。今天简直是莫名其妙。灿灿也是添乱。

可是思来想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简单联系了一下，还是找了隋唐。

牟白回到宴会厅，脸上又带着淡淡的笑，虽然话不是很多，却也不可避免频频举杯，倒也是应接不暇。

言谈之间，他又看到她，身上已经没有西装外套。他看到她身边有个高高瘦瘦的男士，跟她嘱咐着什么之后，大步走开了。

隔了一会儿，她端起旁边的一恰好杯橙汁，刚刚沾到嘴唇，那男士匆匆赶来，皱着眉把橙汁端走，塞到她手里一杯水，冒着热气，应该是特地要来的热水。她没有任何不悦或者反抗，乖乖地大口喝了。

他们之间熟稔而自然。

牟白看向身边的露依。今天晚上，露依表现真的不错，华贵而大方，不卑不亢，简直是自己的完美辅助。牟白看到一段距离之外有个脸熟的人，领域互有交集，但并不多，还是有必要去寒暄一下的。他搂了露依，经过汐音她们一行人，去和看到的人打招呼了。

就在视线前经过，汐音自然是看到了。他脸上又带着笑，淡然而疏离，旁边的女伴巧笑倩兮，两个人登对极了，不停有人投去羡慕的目光。他又是那个纨绔贵公子的模样了。

他的这个女伴雍容华贵，时尚而美丽。虽然初次见面只有一瞥，但是女孩子的美貌总是会引人注意，让人难忘。

只是，这次的女孩子似乎不是那一个了。

所有人都生活在一个共同的世界，可是每个人又有自己的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环境，也有自己的立场，汐音倒也不会去妄加评论。

西装外套不方便拿出来，刚看到这个人，忽然想到自己把西装外套留在阳台里了，这件外套恐怕价格不菲，差点忘记拿走。汐音不禁暗暗庆幸，还好看到他想起来了。

灯光下的他和灯火阑珊中的他，如此不同。可能状态情景不同，呈现也不同。汐音不再多想。捧着水杯暖手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