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气泡泡+番外(55)
结果自然是越帮越忙,光面粉就弄得哪里都是,又被赵明英赶出去。
下午陈帅去接爷爷奶奶过来团聚,赵明英在厨房又忙活一下午,她说今年高兴,多做点饭菜晚上吃。
陈西桃窝在沙发上给孟亓发消息。
孟亓问陈西桃:你开心吗?
她诚实说:心里的快乐没有很强烈,就是鼓鼓涨涨的小愉悦窝在心口。
他回:我倒是兴奋的要死。
她刚要问:你兴奋什么?
他的消息就又发来了:十八年了,我的初吻终于送出去了!
陈西桃想也没想,就语音他:有点出息行不行,谁不是初吻?我也没像你这样。
这下孟亓更兴奋了。
他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跺脚,哦哦耶耶的边笑边叫。
姥姥拿着花洒从阳台敲窗:“再蹦这房子可就塌了。”
他赶紧噤声,起身到姥爷跟前去看他练字。
古朴的书房,案台上有一瓶新鲜的梅花,书桌旁木架上有一个陶瓷缸,里面有三尾锦鲤游来游去,他家中养锦鲤,就是受姥爷影响,他的书法也是姥爷教的。
静静看老人写了会儿字,孟敏打电话过来拜年,说了些什么,又叫孟亓接听。
那会儿纽约按理说是夜里三四点,孟敏声音疲惫,却不像没有精神的样子,对他说:“过年姥姥给的红包不能要哈。”
孟亓笑:“那您的红包什么时候给我?”
孟敏打了个哈欠,说:“等我回去给你补个大的。”
外头保姆在叫她,很急的样子,她忙说:“不和你说了儿子,我先挂了。”
“妈。”孟亓叫住她。
孟敏急着挂电话,问:“什么事儿啊?”
“新年快乐。”他说。
那头保姆又在叫孟敏,她敷衍笑笑:“好好好,新年快乐!”
“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鼓起很大的勇气讲出的话。
“……”那头传来急促的忙音。
陈西桃也接到了王丽的电话。
晚上吃团圆饭的时候,刚落座手机响了,那时手机正在电视机那边充电,陈赵屁颠屁颠跑去拿,举起一看:“咦?妈妈?”
赵明英以为他在喊她,刚答应,意识到不对,气氛一下子有点僵。
陈西桃起身接过手机,摁开,听王丽说过年好,她坦然笑了:“过年好啊妈,我在这边一切都很好,嗯,爷爷奶奶也来了。”
王丽又说了句什么,她说知道了,挂了电话,对大家说:“我妈刚才要我祝大家过年好,尤其是爷爷奶奶。”
爷爷喝了口酒,笑说:“好好,大家都好,咱们一家人一起好好过日子。”
说完招呼大家快点吃菜。
赵明英站着给大家倒饮料,问陈西桃喝果汁还是可乐,陈西桃说:“不用麻烦了妈,我自己倒吧。”
赵明英果真顿住了。
陈西桃自如的拿起可乐桶,给自己倒满,刚摞上盖子放下,陈赵吵着也要喝,陈西桃白他:“早不说?让咱妈给你倒。”
陈帅赶快碰碰赵明英,示意她回神,她赶忙拿起可乐,给陈赵倒了一杯。
筷子碰碗沿,春节联欢会,闲聊一句接一句,屋顶昏黄的灯光包容着所有的声音。
远处看,万家灯火中平凡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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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年夜饭,陈西桃和孟亓约好到海边放烟火。
陈西桃同孟亓说了会儿关于家里的事情,聊起王丽那个电话,又讲起吃饭时久违的叫了赵明英“妈”。
她的心事无人可提,唯有在他面前可泄露一二。
她迷惘:“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等过一阵子再叫她。”
孟亓看向她,等她继续说。
“那天接完我妈电话后,我怕她多想……更怕她一多想,我们之前的谈话就没用了。”
孟亓揉乱她的头发:“别想那么多,桃子,你现在收获的是两个家庭的爱,你有两个母亲爱你。”
陈西桃一听心就一暖。
她从纽约回来的时候,挺心灰意冷的。
她知道或许她没有家了。
原以为只有父亲有了新的小孩和完整的家庭,没想到,连母亲也有了新的小孩和完整的家庭。
就像两辆车,分别载好了人要奔去未来,她是落单的那个,只能恬不知耻的蹭车位,随时都可能被丢在路边。
可那日与赵明英对话之后,她又有点改变想法了。
或许有一辆车,早就为她留了位置呢?
她对孟亓说:“看来总算拨开云雾了。”
孟亓遥望海岸,思绪遥远的样子:“总之心里敞亮,就是好的。”
孟亓讲这话的时候海岸边烟花正盛,他侧着脸,嘴角泛起微苦的笑意,神情淡淡的,远处热闹很远,近处孤独很近。
陈西桃握住他的手:“想你妈了?”
孟亓看她一眼,没心没肺的笑笑:“我想她干嘛?”
陈西桃看他那样子,心里没来由闷堵,拿手挠挠他的手心:“我……”
有话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孟亓问:“你什么你?”
陈西桃扭扭捏捏,嗯了半天,最后泄了气,决定不要打破他现在的快乐:“算了,没什么。”
孟亓目光沉沉看了她一眼,心里了然,面上不显,从兜里掏出打火机,说:“放仙女棒吧。”
花火簇簇,璀璨如少年们的瞳孔。
陈西桃问:“许愿吗?”
孟亓笑:“你想许?”
陈西桃点头:“那是,绝不放过任何许愿的机会!”
明明知道许愿本质上是种欺骗,可一想到有所期待,就会莫名满足。
孟亓说:“早知道提前买个孔明灯给你。”
她沉默着没接话,孟亓偏过头去看她,发现她早就双手合十,对着星月,在烟花海风的包围中,虔诚的闭上了眼。
一个愿望结束。
陈西桃睁开眼,看见孟亓正盯着她,顿时有点羞赧,侧脸低头笑问:“你不许一个?”
孟亓贪婪看着她,说:“早就实现了。”
陈西桃转脸,惊讶问:“什么?”
孟亓故作高深,顿了一会,才说:“姥姥赠了我四个字的,现在心愿已成。”
陈西桃晃然想起来,那日临行前,姥姥书“心想事成”四个字送给孟亓,孟亓盯着那字,顿了顿又看向陈西桃,说:“希望我现在想的,就是未来成的。”
而此刻,他别无所想,说心愿已成。
上次他过生日的时候,他也说没什么愿望好许。想来,他总是很容易知足的,而她却总是很贪心。
不过好在她的贪心有时候并非一无所用,因为她刚才的愿望是给他许的。
海浪嘶吼,烟花渐渐沉默了,脚底的砂石沉睡着。
男孩今天格外沉静。
女孩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于是她也沉默着。
谁都不说话,就是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
过了一会儿,陈西桃戳戳孟亓:“其实我想听你亲口讲讲过去的故事,随便说说什么都好,我想听。”
可是从什么开始讲起呢。
“你不知道吗?你一直都是人群里最耀眼的存在。”
孟亓记得很清楚,2018年的9月暑热仍盛,烈日当空,操场上没有一丝阴凉地可遮蔽,他们一帮军训的高一新生,每个人都像被晒蔫了的蝉一样耷拉在迷彩服里。
那会儿刚踢完正步,教官给大家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操场的厕所正维修,孟亓和几个男同学小步慢跑到最近的教学楼上厕所。
刚拐进走廊,便看到厕所侧对着的教室门口站着一个女生。
她穿刚盖过大腿根的短裙,紧身白色露肩短袖,齐刘海,头发散在背后,过堂风吹过,发丝如飘荡的芦苇丛。
穿的这么少,她似乎还是热,拿英语书不断扇风,嘴里念念有词,说的什么孟亓没听清,总之不会是好话就是了。
离得近了,瞥见她嚣张的红唇,又见她眼底有小痣,心里一凛,觉得好看,却不知为何又觉得危险,于是装不经意去瞥第二眼。
旁边的同学促他快走,她听见声音朝他们撇过脸,他装作不经意的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忙窜进厕所,再出来洗手的时候,听外面有人说话,他将水流调慢。
“陈西桃,你都在这站了一天,还不知错吗?”
“老师,现代教育不是崇尚自由的吗?”
“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要是人人都穿的这么暴露,学校岂不是成夜总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