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至不觉迟[娱乐圈]+番外(97)
网上的舆论她大致看了些,对于他们关系的猜测像半瓶浊水,污秽沉了底,又被人翻转,再度浮沉。
但她真的没什么波澜。
如果说十年前的事告诉她不能轻信网络言论,这两年的淬炼则让她真正屏蔽了噪音。大费周章澄清一桩又要牵出下一桩,千万张嘴永远长在别人身上,不如随他们去。
缚住她的那些绳索,都随着最后的那场火灰飞烟灭了。
*
梅朵开门的时候有点拘谨,但还是笑得很明媚。
“这么快啊,我还以为很远呢,北京好大。”
“这段时间出去逛过了?”
迟欢把手里的点心给她,一边打量着这屋子。四壁简洁,只有墙下摆着的一排花盆算作装饰,她应该并没有带什么东西来。
“是啊。”梅朵打开点心盒子,叫了一声,“这个我在你那里吃过哎,但是这个花瓣好像比较小。”
迟欢眉头一皱,“什么时候?”
梅朵想了想,“你醒的第三天吧,有个哥哥和他老婆拿过来的。”
钟子峻?他也没说他来过。
“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着了呢,当时黎襄姐姐尖叫了一声就跑了,把我们都吓一跳。”梅朵突然捂嘴笑,“哎呀我忘了,嘉昱偷偷吃完了,叫我别告诉你的。”
迟欢默默捏紧了拳头。这熊孩子。
可是又有点好笑。大概看到六瓣的枣花酥就猜到是姜宇的妈妈做的,指不定边吃边在生闷气,想着一口也不能留给她。
梅朵看她笑,放下盒子道:“我家弟弟都很幼稚的,嘉昱还好一点。他以后要是惹你生气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迟欢愈发想笑,真要生气怕是还用不着梅朵,她自己就先动手了,但是又莫名很想看嘉昱挨姐姐揍。
然后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照这辈分,她岂不要成梅朵和桑吉的弟媳了?
怪怪的,她决定绕开这念头,“他小时候是不是特别皮?”
“跟桑吉他们比就不算。他其实很乖的,就是一开始不会说藏语,老跑到林子里去跟树说话。然后桑吉捉弄他呀,他们就老打架,三个人滚得身上都是泥。”梅朵说起小时候,又是一脸笑容,“有好几次打完架就自己跑回月湾去,走好久。后来我们把他阿妈的向日葵移过来了,他就不怎么回去了。”
迟欢正想象嘉昱一身泥的样子,脑子突然过了层电,“他妈是不是七月生日?”
“诶?他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梅朵张大眼睛。
迟欢实在想不起那天她还说过什么,但她记起一个画面。
那天她和姜宇爬山回来,他早早地睡熟,全然不知自己半个身子压得她喘不上气。她费劲把自己挪出来,索性就下了床。
屋后有很大的一片向日葵,上弦月清清亮亮照在后窗,夜半垂头的花比起白天的明艳多了点羞涩。她从窗口翻出去,刚站定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吓了一跳。
周围本来极安静,这身影出现得悄无声息,身形也陌生,在廊檐下看不清脸,只有眼睛亮晃晃,像藏在黑暗里的一只小猫。
她问了声:“谁啊?”
那孩子好像也被她吓到了,愣愣站了老半天,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她,一声不吭。
之后的记忆有点模糊,他怯生生指着花丛说今天是他阿妈生日,她想起阿旺说媳妇死于地震,于是搂着那孩子唱了生日歌,结果唱着唱着他就哭成了小泪人。
……是他没错了。
☆、第 74 章
在黎襄眼里,迟欢恢复正常的标志就是她又开始写恐怖片了。
只不过这次的故事竟然很温情,头一次见恐怖片男主智商在线相信自己老婆没疯的,果然是恋爱中的女人。
她偷偷把剧本大纲发给嘉昱看,他连发了好几个瘪嘴的表情。
「她是不是再也不三十以下的角色了……你觉得我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演她的电影啊[可怜]」
「你缠着她让她给你写」
「她会打死我」
「现在估计谁也打不死了,她手都弯不到后背,我买了个长刷子给她洗澡」
然后嘉昱就没再回。
她想这事儿可能挺让他难过的,因为迟欢那天叫她帮忙擦背的时候她也很难过。
她的欢姐,曾经是在旅途中揍得劫匪讨饶、装修时自己打桌椅、攀岩回来还能再续场网球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迟欢是她心目中的女战士。因此在看到她的女战士抬起胳膊轻微皱眉的时候,她委屈得想哭。
但迟欢好像特别坦然,她说三十多年折腾够了,用这点代价换来她拥有的,她反而能安心享受幸福。
“我不废一点儿怎么使唤得动你们伺候呢。”
于是黎襄又有点释怀,总表现得并不需要别人的迟欢,终于放下包袱去依赖他们了。
*
在秋天的尾巴,伍悦案终审判决出来了。
当时迟欢正在阳台画晚霞,窝在她沙发上摸鱼的黎襄捧着手机跑出来跟她大叫:“我靠能不能行啊!真让她进精神病院了,演技是不是过于好了点儿。”
迟欢涮着画刷,橙红的颜料在桶里打着圈散开,迅速与已经染成蓝绿的水混成一片棕褐。
“嗯,你帮我换桶水吧。”
黎襄端着桶走了。
迟欢一边调着金黄,一边在想,伍悦可能真的不是在演,甚至不是在那件事之后才成为这样。
也许是明白自己无力抗衡许志宏的那天,也许是知道嘉昱爱上她认为不配的人那天,也许是离开秦楚铭家的那天,也许是养父对她做了什么事的那天,也许是放火逃家那天,也许在更早的时候,她的精神就已经出了问题。
可是谁知道呢,也说不定连她最后的疯狂和哀伤都是在演戏。从来没有天生的演员,他们都是经历造就的。
迟欢只是想起她那天说的一句话:不是每个人都觉得活着是好事儿。
像她那样挣扎了十多年也没能脱离痛苦的人,应该不愿这样苟且活在她厌恶的人间吧。
外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伴着水声和黎襄的叫嚷:“你能不能先打声招呼啊吓死我了!”
“我哪知道你会在这儿。”
嘉昱?
迟欢扔下画笔进屋,地上已经水汪汪一片。
嘉昱刚捡起水桶,抬头见她先是露牙笑,立刻又叫了声:“别过来地上滑!”
“你不是说下周回来么?”
“下周要补的镜头昨天带掉了,想早点回来见你。”他接过黎襄递来的拖把,指了指还没关的门,“你可以走了。”
“我就不!别以为你丫翅膀硬了能一个人霸占我姐。”
黎襄淌过那滩水,大字赖在了沙发上。
嘉昱也不真的赶她,只是一边拖地一边笑,“你都一个人霸占她好久了。以前还帮我制造机会,现在我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回来你还要跟我争。”
“我以前是没想到你能威胁我地位!”
迟欢被这两个幼稚鬼闹得有点无语,拉上帘子关上阳台门继续刮她的颜料板去了。
但没多会儿,门又被打开了,一双手覆上她肩头,发烫的一个吻落在颈后。
“想我吗?”
“有点儿吧。”
“只有一点吗?”他把下巴搁在她头顶蹭着。
迟欢拿笔刷蘸上金黄色,点在太阳的正中,“就这么点儿。”
*
晚饭稍歇,黎襄非常自觉地收拾好垃圾走了,关门前撂了句:“注意安全。”
迟欢想骂的一句没来得及,正不爽,嘉昱没脸没皮地贴了过来。
“你还没亲我。”
迟欢挡着他的脸起身,“我去洗澡了。”
“我帮你洗吧。”他跟上来。
迟欢皱着眉转头,“我没手吗?”
嘉昱站住,“不是啊……Pires说他经常跟他老婆一起泡澡,帮她洗头,在水里聊天,感觉很温馨的样子……”
他说着抿起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迟欢抬眉盯了他一会儿,转身走向浴室,“敢把泡沫弄我眼睛里揍不死你。”
嘉昱欢天喜地抢着去放热水,一边说:“那不可能,我很专业的,以前经常给飞沙洗澡。”
???
“你给我出去!”
他非但不理会,甚至迅速把自己脱干净了,又上手来解她的扣子。
迟欢的眼睛直直戳向冒着热气的浴缸,心里怒吼:“Dame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