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至不觉迟[娱乐圈]+番外(74)
她怀抱的旧梦在火焰中壮烈死去,满天满眼都是飞扬的余烬。
多美,这结局真好。
*
刚回家没多久,警察打来电话确认季风的确失踪多日,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迟欢哦了声就挂了。
她现在完全茫然,但好像又很平静。到头来一切付之一炬,她不过是像最开始一样,什么也没有。
“《异乡人》什么时候进组?”她问嘉昱。
“下个月先去集训。”
“哦。”她听前阵子看到过报道说电影涉及大量户外追逐的戏份,演员们需要做体能和跑酷的训练,“你提前去吧,别跟这儿待着了。”
“我不放心你。”
“你以为你是谁?”迟欢几乎是习惯性地呛了一句,立刻就后悔了,“对不起。”
嘉昱摇了摇头,“我懂你意思。”
他语气里透着涩,迟欢知道他根本没懂。她说话从来像刀,总是对自己的伤人后知后觉。
她拉起嘉昱往阳台走,突然停住脚步瞥了眼纪云生,他很会意地从口袋里扯出了一副耳机塞上了。她放下门帘,关上了阳台的门。
天空已经没有一丝灰色,蓝得比她醒来时更深些。嘉昱垂着眼,嘴角的淤青化开,又是一分因她而存在的伤痕。
迟欢轻轻抚上那不规则的边缘,“疼吗?”
嘉昱看向了栏杆外面,“又不是所有人都没痛觉。”
迟欢习惯了逞强,他同她一样,连夏天受了那样重的伤也一句都不肯讲。刚才问出口时她以为他又要说句没事,却没想过他会这么答。她知道让他疼的不是这伤痕,而是她那些刺心的言语。
内疚并着心疼在她胸口绞起来,她踮起脚尖轻浅地在那里吻了一下,“会好点儿吗?”
他好像呆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样子透着点傻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不是又在耍我吧?”
迟欢想起她曾经为了逼他演戏做出的举动,现在所有人白忙一场,她也觉得那时太过分,好像还挺难为情。
她避开这话题,转移了目光,“我记得你说什么时候都听我的。”
他嗯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失望。
“我现在要你离开这儿,暂时别回来。许志宏不会就这么罢手,你也看到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我这边有人在帮我,你不用担心。”
“就因为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才更不能这时候走。所有真正能保护你的人里面没有我,我知道是我还太弱小,但我还是想为你做点什么,至少不能让你一个人难过。”
柔软与坚硬在迟欢心里碰撞交叠,一颗小石头被云朵裹住了,她难得不想口是心非去给一个生硬的回答。
“发生的事儿都已经发生了,我可以接受电影这样收场,因为它已经让我得到了很重要的东西。你现在能为我做的就是确保你平安,我还有没完成的事,你在这儿……我会分心。”
半分钟前还郑重其事的眸子突然雾气氤氲,他僵直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冬日刚被搬进暖房的希腊石像,不自知地流下泪来。
她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听懂了。
而她才敢再度不客气,“大男人哭个屁啊。”
他抬手抹了把脸,仰起头把她埋进怀里,还带着闷闷的鼻音,“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竟然学她。迟欢矮身钻出来,见他还咬着嘴唇,那一块小小的淤青绷着劲,又让她有点心疼。
她不再取笑了,“那你听不听我的?”
他嘴角傲娇地翘起来,“要看情况,我阿爸说男人要听媳妇的话。”
她踮脚拍了他一下,“那还不给我乖点儿。”
他又久久看着她。有太多次他以为会是那个时刻,可是到最后只是自己错觉。到后来他都要忍不住去想,在姐姐的心里,也许真的永远只会有那一个人。因此当这个时刻突然来临时,他惶惶然不敢相信,生怕又是一场幻象,一碰就碎了。
“我没在做梦吧?”
她指尖在他眼角轻轻拭掉最后一点泪痕,“傻子,天亮着呢。”
☆、第 58 章
等回到客厅时,迟欢和嘉昱都已经恢复了平常模样。
钟子峻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竟然完全没听见。他带了最新消息,季风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还在昏迷中。
许氏门口那段视频已经在网上流传开,官方仓促给出通报:某记者潜入许氏大楼窃取商业机密被员工发现,逃窜进资料室以烧毁档案作为威胁,混乱中引发了火灾。坠楼疑系该记者爬上窗台后屋内温度过高所致,具体原因尚待调查。网传某演员殴打许氏董事长一事为不实消息,董事长表示电影素材在火灾中被烧毁,演员情绪激动可以理解,不予追究。
“一会儿不实消息一会儿不予追究,什么话都让丫说了。”梁若玲扔下手机看着迟欢,“你怎么想?”
迟欢咬着根烟一直没点,“一个字都不信。”
但是季风也许真的发现了什么,不然许志宏怎么这么急着灭口?躺在医院里的季风根本没有脱离危险,连同可能知情的她和嘉昱都还在名单上。
迟欢没有立刻把这想法说出来,现在说了,嘉昱想必是不肯走的。
最终商议的结果是让嘉昱后天先随纪云生和程驰一起飞巴黎,黄若仪去送机。
迟欢担心再连累更多人,纪云生安慰她说:“要是有人接近我早就发现了。 ”
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能保证这点,但话说到这份上,想要保护嘉昱的心还是压倒了所有顾虑。许志宏的势力据她所知并没有那么大,只要离开国内,他应该还不能为所欲为。
嘉昱全程一声不吭坐着,提到他了就点点头,任他们把自己当个孩子在安排。
她的理由太正当了,他怎么能叫她分心呢?
何况,他真的帮不上忙。
他终于以一个演员的身份站到她面前,以为这样就有了堂堂正正面对她的资格,可是他现在才知道,在她的世界里,他仍然是一只蚂蚁。
很快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天色又沉了下来,丝丝缕缕的云破坏了夜幕的平整,像画板上没抹匀的靛青。两个人不由都想起了画画那天,差不多的天光,可是关系不同了,莫名都有点无措。
谁也没想过会这么突然,照迟欢原本的打算,要等一切处理停当他们才好安安心心开始新的生活。这一下乱了节奏,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嘉昱站起来。
但他就站在那儿看着她,一步也没挪。
迟欢寻了个台阶,“一起吃个饭吧。”
“也是哦,之后就很久都见不到了。”
嘉昱迅速坐回沙发上,然后才发觉这话愈发像在找借口,还不如闭嘴。
空气里又是一阵沉默。
“好像有点太冲动了。”迟欢刷着外卖叹了一句,半天没听见动静,一转头却见他怔怔看着她,赶紧又说,“我不是后悔,只是觉得这个时机……实在不怎么好。”
心血化为灰烬,季风生死未明,无处不在的眼睛还盯着,而他再过一天就得离开这儿,这样在一起真的是有点儿仓促。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对我来说,知道你会挂念我就有动力做很多事。”嘉昱把手肘撑在膝上,歪头看着她。
“嗯。”迟欢还在看外卖,“那就是好时机。”
她还是没说她怎么想。
晚饭叫的烤鸭,迟欢给嘉昱卷着饼,突然就开始说叨:“巴黎也有家烤鸭,不过特难吃,热那亚不知道有没有中餐。你还是要多吃点儿,消耗那么大别饿着自己。天天瞎折腾,回来别又给我添几道疤。答应我不干危险的事儿了还爬楼……”
嘉昱趴在对面笑起来,“你这样真的很像……”
迟欢眼睛一抬,他要是敢说像妈,她今晚必须揍得他出不了门儿。
但他抿了下嘴唇说:“老婆。”
迟欢一下子顿在那儿,酥酥麻麻的小气泡哗啦冒出来,像倒了一整包跳跳糖,痒痒的,又止不住。
“婚龄都没到的小屁孩儿瞎说什么。”她凶他。
他把笑意藏进眼底,忽地把手伸到她面前。
她一怔,“干嘛?”
“不是给我包的吗?”
迟欢慢悠悠把卷好的烤鸭往自己嘴里送,嘉昱飞快绕过来,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然后吧嗒亲在她脸上,捂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