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
面前的女孩,瘦瘦小小。说出来的话却像最锋利的刀子,来来回回将他的心扎透。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疏远和厌恶。
他勾了勾唇角,无力一笑:“那天晚上我没有对你做什么,你不用这样看我。”
温甜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后退一步,脚下踩到伞,险些跌倒。
姜时衍下意识想扶她,她却躲开了。
他硬生生收回手,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
“先别闹脾气,夜里不安全。”
“不牢你费心了。”
温甜转身背对着他,闭了闭眼,又目视前方:“别跟着我,我不喜欢。”
姜时衍长长叹了一口气,表情颓然:“好。”
温甜迅速走远。
迎着风,雨水全部打在她脸上,生生的疼。
他真的没有再追过来。
心里那只总是横冲直撞的小鹿,好像跳进了万丈深渊。她莫名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也不知走了多久,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温甜才逐渐停下脚步。
先是呜呜咽咽,再是放声大哭。她双手掩面,心里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得以释放。
在这样一个雨夜里,她再度崩溃了。
*
庄毅感觉到姜时衍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明明手上的事情一大堆,可这个向来果敢的男人一直心不在焉。
低气压持续了好几天,而且越来越严重。
尤其是在淋了一场雨回来后,整个人直接病倒了。
拒绝去医院,也拒绝吃药。
庄毅只能按时汇报工作,姜时衍病的脸色苍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无论Z·T总部那边是好是坏,他都只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庄毅猜想,应该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他是真没想到,他高高在上的Z神竟然是个情种。从到余城见到温甜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正常过。
专心搞事业不好么?非要儿女情长自甘堕落。
日复一日,庄毅除了汇报公司的事,还得小心翼翼穿插着温甜的动向。
“温小姐回余城了,10点的飞机。”
“嗯。”
“温小姐应该已经安全降落了。”
“嗯。”
“派的司机已经去接她了,但是她拒绝了。”
“嗯。”
庄毅偷偷看了他一眼,姜时衍坐在落地窗前,一脸平静地喝着茶。
他穿着白衬衫,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一直在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忽然问了句:“你知道薄荷糖女孩么?”
庄毅满脸问号:“???”
他迅速低头搜索关键字。
薄荷糖女孩,入口的那一瞬间很甜,含久了透心凉。
你以为她与你心心相通,回过头才发现她一直将你拒之千里。
看来他是被伤透了心。
庄毅也是第一次同情姜时衍,又在心里暗自祈祷他能早日走出失恋。
忘掉不愉快的情情爱爱,早点回到事业巅峰。
上天好像听到了庄毅的祷告,没几天,姜时衍接了个电话后便恢复了正常。
他一改先前的状态,拿起一件黑色长风衣,向后一甩披在身上。整个人又飒了起来,精神面貌五颗星。
庄毅差点喜极而泣,忙不迭地跟在他身后。
“订张机票。”
“好的。”
“去余城,越快越好。”
“?”
“……行。”
*
余城,温家。
温季倒了杯热茶,递到温廷锡面前。
“爸,喝茶。”
温廷锡顺手接过,两人坐在沙发上,不约而同地看向二楼紧闭着的房门,叹息声此起彼伏。
他稍稍抿了一口:“你妹妹她,还没出来呢?”
温季摇摇头:“昨天出来吃了顿午饭,至今没出过房门。”
“这孩子,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问也不敢问,不问就一直自己憋着。”
几天前,温甜神情沮丧地回了家。
从进了门的那一瞬间起,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偶尔吃个饭,大部分时间里都见不到人。
话少,情绪低落。好端端的元气少女忽然就变成了萎靡怨妇。
父子俩见状不免担忧,可谁都不敢上楼去打扰。
他们都很清楚,越去打扰,情况就越严重。所有突如其来的崩溃都要她自己消化好才行。
究竟什么时候能好起来也是个未知数,少说一个月,多说一年。
上次她出现这种状况,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爸,要不要把赵医生请来?”温季提议。
“先等等,这种事别人帮不了她。见到赵医生也许会加重她的病症。”
“也是。”
“你呢?你那公司亏的钱……”
话题被引到他身上,温季尴尬一笑:“爸你别担心,我会很快补上,相信我的能力。”
温廷锡又叹了口气。
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没一个省心的。
他单手托着茶杯愁眉不展,杯里的茶水凉了都忘了喝。
这时李管家急匆匆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一祥和的午后。
“有访客,说是姜时衍。”
啪嗒一声,手里的茶杯落地。褐色的茶水撒了一地。
温廷锡愣住了片刻。
温季拧眉:“姜时衍?是Z·T集团的姜时衍?”
他刚问完,只见身边的父亲已经站起身,直接走出大门。
温廷锡是亲自将姜时衍接进来的。
温季坐在沙发上,亲眼看到姜时衍本尊一步一步进了家门。身后的人还扛着各式各样的礼品。
他惊呆了,嘴巴张着一时间竟然忘了表情管理。
他自认温家的确有钱有势,但怎么也不能够把姜时衍这尊佛请到家里来。
这是什么情况?
三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还是温廷锡先开口。
他盯着姜时衍看了半晌,顿时有种老泪纵横的冲动:“小衍,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小衍???
温季瞪圆了眼。
“伯父,好久不见。”姜时衍礼貌回应。
伯父???
温季惊掉了下巴。
两人旁若无人地叙旧,温季从对话中获取信息,才慢慢恢复正常表情。
原来姜家和他们温家早些年交情匪浅,住进南庭一号后还做过好几年的邻居。
那时恰好他跟着大伯出国学习了好几年,难怪没见过他。
温廷锡想起一边看戏的温季,向姜时衍介绍:“这是温季,我的大儿子,温甜的哥哥。”
姜时衍目光移到温季身上,点点头:“温大哥。”
虽然知道了两家人的关系,但忽然被这种大人物叫大哥,温季心头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久仰大名。”温季起身与他握手,凑近一看,还是忍不住称赞:“真人比照片还要帅。”
“过奖。”
这话温廷锡倒是很赞同。
他印象里的姜时衍,还一直停留在十来岁的少年。
个子高瘦,总是穿着连帽衫,年纪轻轻却寡言少语,偶尔与他对视会发现他眼里的倔强。
但即便是这样,也是个白净好看的孩子。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愈发俊朗了。
“真是太久没见,好像现在发展的也不错?”
“还好。”
两人都没默契地提到姜时衍的双亲。
几年前姜家发生的事,虽不说惊动全国,但也引起不小的轰动。
温廷锡这些年每每想起来都惋惜,能再见到姜时衍,他总不由自主地心疼。
“不忙的话,这次来余城在这多住几天?明天也好叫温季带你去逛逛。”
温季陪着笑脸:“是啊。”
姜时衍没答应也没拒绝,只丢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把旁边两人都听愣了。
“能不能留宿在这,恐怕还要问下温甜的意见。”
温廷锡没听明白:“怎么说?”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和伯父谈一下,我和温甜的婚事。”
“咳咳——”
温季上一秒还面带微笑,直接呛到了。
“什么?”
“没记错的话,我和温甜从前是有婚约的。”
温馨的场面被这一句话打破,温廷锡顿时面露难色。
他反复酝酿,尽量将婉拒的话说的不那么生硬,还干笑了两声:“哈哈,是有这么回事。但年代很久远喽。再说,现在小年轻不是讲究自由恋爱么?”
护妹狂魔温季跟着附和:“对对对,我妹那个脾气,家里人说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