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不可取代(74)
落进下石,火上浇油。
只是到了晚上九点,事情开始有了不同。知名抽象派画家方域,竟然开直播了。
他直播的消息在八点半放出,被无数大V以及明星转发。到九点,直播正式开始。
方域是天才也是残疾人,他的出现填补了华人在抽象派领域上的空白。他的作品不多,但是每一幅都价值连城,从不营销的神秘感,让大家对他的首次直播,充满好奇。
直播开始了,镜头里,方域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面前放着近两米的巨型画布。
方域正弯着腰调整颜料,鼻子上架着半月形雕花眼镜,给慵懒添加了些许精致。
“有一件事,我好像从没说过。”方域没有问好,没有等待,而是直接进入正题。
“其实从今年年初开始,我就因为马方综合症差不多失去了视力。”说着,助手调出好些检查单,放在了一旁的投影仪上。
等大家看到来自于全国有名医院的检查单,不由唏嘘,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这位画家正遭遇灭顶之灾。
“我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不少医院评估的结果,都是不建议手术。”方域说完,朝镜头笑了一下。
他是画家,眼睛就是他的生命。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可大部分人还是很明白,这样的结果会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
“可是我很幸运,因为我遇见了江医生。”说着,方域调出助手在江歇给他检查过程中拍的照片。
穿着白袍的江医生全神贯注,虽然只是照片,却还是让大家感受到了来自医者的威严。
只是,江歇这个名字自带差评,本来还在心疼方域的网友,立刻用谩骂刷屏。
方域看了看并不在意,而是把江歇给他做手术的视频放了出来。画面中没有血腥场面,是助理在征求了院方同意后拍摄的。
通过镜头,大家很清晰能看出,高高大大的方域躺在病床上,而站在主镜前的人,正是江歇。
“有一件事其实很有意思,”方域看着画布,摸了摸下巴,“注意到我手术日期了吗?”
未剪辑镜头,右上角保留着最原始的日期时间。
像是自问自答,方域拿起了画笔,在画布上勾勒出第一笔:“根据小梅姑娘家人的声明,江医生在那天给小梅姑娘做了手术。可是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同一时间,江医生也正给我手术。”
说完,方域又在画布上落了重重一笔:“所以是江医生有超能力吗?”
他朝着镜头露出讥讽一笑,眼内毫无温度。
等温琅进门,把拿到的线索放在了江歇桌前:“小梅手机里有几张照片,还有这个江医生朋友圈的截图。”
把手机图片投放在电视上,金导师皱着眉站起身来。他看了看爱徒,又看了看图中人。真的很相似。
“看来,是李逵和李鬼呀。”郑砚浓也在数以万计的评论里找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有网友歪楼,称赞江歇的俊朗外表。
这个楼被顶了起来,而后有人放了一张来自某整容医院的公众号截图。
截图内容是真实案例分享,虽然在眼睛上打了马赛克,可还是能看出和江歇长相的重合度很高。
郑砚浓根据这张截图找到了整容医院,看着公众号里的原文,他唇边笑意愈加明朗。
江歇看着照片上的人,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小梅的父亲会在没有见过他的情况下那么笃定他就是制造出医疗事故的医生。
如果是不熟悉江歇的人,都会因为两人之间的相似产生疑惑。
晚上,温琅和郑砚浓在评论里找线索,江歇和导师在寻求其他医院的帮忙。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澄清时间,时间紧迫。
方域的直播还在继续,投入作画后,他便不再看镜头。而仍在关心这件事也对方域产生好奇的网友们,静静守在镜头前,看他把画布逐渐填充。
时间安静过去,温琅不知不觉靠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手里还抱着手机,握笔的手不知不觉松开。
听见笔落地的声音,正忙碌的其他人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江歇就近给郑砚浓和导师安排了独立病房休息,他把温琅放在沙发上安置好。柔软的毯子让温琅不自觉包裹住自己,长发挂在睫毛上。江歇见状,替她理了理蓬乱的头发,继续回到电脑前。
他反复调取了全国十五家维康的就诊记录,却唯独没有找到小梅的。
摩挲着下巴,江歇拿起小梅和另一个江医生的聊天记录看了起来,直到翻到一个定位,事情才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这个被定位在县级市的医院,也叫维康。从装修风格到管理体系,从logo到就诊卡,所有细节都和维康一致。
也就是说,在江歇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私自开了第十六家不在系统里的维康。
看着细节,江歇笃定,这不是简单的山寨医院。
第二天一早,江歇和郑砚浓去了公安局,这一晚上,他们找到了不少证据。这次的事,不仅仅是对他个人名誉的有组织侵害,还涉及到带着欺瞒性质的医院和医生。
温琅带着匆匆赶到的闻酒酒,打算去会一会在评论区留下些许线索的网友。他们有的人说这位江医生做过他们的主治医生,有的人说他们在县级市的维康就诊过。
在进行了私信沟通后,温琅即将和这些人见面,以便掌握更多。
随着线索越来越密集,事情的原貌开始被拼凑起来——有人以维康医疗的名义开了一间高度相似的医院,而拿着江歇履历登场的江医生,甚至连外貌都仿了去。
根据不同网友的反馈,这位江医生在病人间的口风褒贬不一。有的说他态度好医术好,有的则说他不用心很敷衍。
陪着江歇去报案的律师从一位增加到三位,案件性质越来越复杂。
制造一切的人可能没有想过,事情会有峰回路转的可能。他从一开始就下了死手,却没想到,站在江歇这边的人,更多。
第三天,医疗纠纷调查组针对这起事件作出了调查,全网直播的形式吸引了很多人。江歇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胸前别着温琅送出的胸针,面不改色。
他第一个进去,包括温琅在内的其他同事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等到他出来。
按照规定,江歇出来就要去另一间会议室等候,不能和其他证人有联系。在路过温琅身边时,江歇朝她弯了弯唇角,预示一切都好。
轮到温琅,她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裙摆。等她坐在调查组对面,因为严肃的环境而手心冒汗。
江歇坐在另一间会议室,被告知可以使用手机。于是他打开了直播,看着镜头里有些惴惴不安的温琅——
“请问你和江歇医生的关系是?”调查员的声音特别冰冷,稍快的语速让温琅不由抓住了裙角。
“在第三医院项目组的同事。”摄像机在运行,红色的灯光让温琅感到不适。
“根据小梅母亲所说,你在事情发生第一时间找到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温琅的错觉,她总觉得向她发问的调查员,语气不善。
“是的,没错。”这件事没什么好遮掩的,温琅沉着应答:“网上的证据有局限性,只有从根本上才能找到更多。”
“你凭什么觉得江医生是无辜的?”咄咄逼人的问询,让温琅带着些许探究,看向面前的人。
“微博里的某部分证据来自于微信,在别人看来特别真实的对话截图,在我这里就是事情的最大疑点。”温琅的回应不疾不徐,态度不卑不亢。
“为什么这么说?”另一位调查员听到这句话,追问道。
“他在九月才换了智能机,微信是我帮他申请的。”温琅说出这句,让包括镜头前围观的网友都觉得她和江歇关系不单纯。
“你怎么这么笃定,他就只有这一个微信号?”那位的问题还是这么尖锐,温琅终于察觉到,这位就是在针对江歇。
“他说我就信,”温琅看了那位调查员一眼继续说:“就像我说了你也不信一样。”
温琅见那位脸上表情发生了变化,接着说:“既然是调查,就要拿出最公正的态度。如果你已经在心里给江医生判了罪,大可不必拿着明显带着指向性的态度来走过场。”
这件事情尚未水落石出,每个人都可以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只是眼前的人却不能这样,先入为主只会让调查显得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