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向鸿笺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嗯,我等会儿过去,”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看到从卧室里探出来的小脑袋,低头笑了下,对电话那头说了结束语,“我这边有重要的事,先这样。”
挂了电话,他快步走到谨以约身边,眉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睡醒啦?”
“嗯,”可能是觉得在人家借宿还起这么晚有点不好,谨以约又多解释了一句,“我平常不会起这么晚的,可能是昨天开了太久的车,有点累了。”
此时阳光正好,她微仰着头跟他说话,声音里带了一丝刚睡醒时才会有的哑,眼底更像是蕴了一层朦胧的水光。
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人,现在就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跟他话着日常,语气带着娇嗔意味。
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被大奖砸中,向鸿笺唇角笑意加深,心情极好地“哦~”了一声。
经过黎星刚才那一闹,谨以约听着他扬起的音调,总觉得这一声“哦~”别有用心,她瞪大眼睛,欲盖弥彰道:“此开车非彼开车!”
向鸿笺微微侧头,不太理解:“嗯?”
什么“此开车”“彼开车”?
谨以约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画蛇添足,为了防止越描越黑,她直接溜走:“我先去洗漱了!”
逃到卫生间,关上门,谨以约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失言,脸颊一阵发烫。
卧槽?
我刚才在他面前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看他那表情应该是没听懂?
上天保佑让他赶紧忘了这件事!
啊啊啊!黎星!我要你命!
此时此刻,远在Z市的黎星:“阿嚏!”
助理忙问:“黎总,您没事吧?”
“没事,”黎星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气定神闲道,“就是被闺蜜骂了。”
助理:“......”
-
谨以约洗漱好出来,餐桌上已经备好了午餐。
向鸿笺朝她招手,“快过来吃饭。”
此时谨以约的意识已经彻底清醒,再加上刚才那一弄,她觉得有点尴尬。
尤其是想到昨晚的那个吻。
那个意料之外的吻,确实让她不知所措,所以,被向鸿笺接回家之后,谨以约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睡了,一是真的困,二是......
二是,她可能潜意识有点想逃避。
她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就......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两个人共处一室,谨以约本以为经过一个晚上,心里的那股害羞劲儿能消散点儿,结果发现——
根本没有!
向鸿笺看出她的心思,忍着笑意,明知故问道:“怎么站那儿不动?”
谨以约目光微垂,闲扯道:“我在欣赏我的拖鞋。”
向鸿笺:“......”
“喜欢吗?”
“嗯。”
向鸿笺走到她身前,看到她泛红的耳垂,知道他还欠她一个解释。本来是想吃完饭再说,但看现在的情况,不先说清楚了,这姑娘饭都吃不踏实。
“谨以约,我先跟你道个歉。”
她终于把目光从拖鞋上收了回来,抬眸看他:“道什么歉?”
他说得诚恳:“为我昨天的逾距,跟你道个歉。”
谨以约却轻哼一声:“你对我做的逾距的事儿多了,不差这一件。”
她这一句话,直接把向鸿笺整不会了。
“这怎么听着我跟个渣男一样,”他忍不住笑,“我都对你做什么了,说说看,我替你讨回公道。”
谨以约煞有介事,开始一一列举他的“罪状”:“摸我的头,还有眼睛,还抱我,还......”
还亲我。
“怪我么?”他突然问,声音沉下来。
谨以约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落了下来,轻声说:“不怪。”
他追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怪我?”
她也追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听到她的反问,向鸿笺低笑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心想到底是做记者的人,不只伶牙俐齿,还能轻而易举地扭转风向。
气氛沉默了一瞬。
这次,谨以约先开口:“向鸿笺,我去年年底考研了。”
向鸿笺:“?”
这话题转变得有点快吧。
“我觉得,我肯定能考上。”
向鸿笺:“?”
这到底是什么谈判策略?
谨以约忽略他持疑的目光,按照自己的轨道往下说着:“我三月份复试,复试完可能就要跟着导师去拍片,九月份入学,我考的大学在B市,研究生至少要读两年。”
听到这儿,向鸿笺神情一怔,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说这件事。
“所以,我自己能随意安排的时间没那么多,”谨以约抽了下鼻子,“我怕我要是不来,你就被别人抢走了。”
向鸿笺听着她的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
下一秒,他长臂一伸,把她拥入怀,然后,一个吻落在她发端。
“放心,除了你,没人抢得走。”
你还不知道吧。
我跨越所有山海,都是为了朝你奔赴。
-
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向鸿笺想到她昨晚就没吃东西,拍了拍她的肩,话里含笑:“可以吃饭了吗?我的女朋友。”
谨以约在他怀里点点头:“嗯。”
这一桌菜做得都很合她的口味,从昨晚到现在,谨以约感觉自己被他照顾得事无巨细。
“下次让我来做饭吧,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
向鸿笺说:“尝过了。”
“嗯?”
“你给酒店前台送过饭,忘了?”
“原来你吃了啊。”
他失笑:“怎么能舍得不吃。”
“你那天结束不是都半夜了吗,那都不新鲜了。”
“你做的饭,我管它新不新鲜。”
“......”
吃完饭后,向鸿笺说:“我等会儿要去趟医院。”
谨以约很理解:“没事,你忙你的。”
他不想她大老远跑来,还一个人待着,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啊?”谨以约一愣,“你去工作,我去打扰,这不合适吧?”
“不是去工作,我之前带过的一名研究生,受伤住院了,我去看看他。”
“好,”谨以约应下,“那我去换衣服。”
“嗯,去吧。”他低头笑。
这是谨以约第二次来S大附属医院,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是真的没想到,第二次来她竟然成了他的女朋友。
她曾经只能看着公告栏去仰望的人,此时此刻正牵着她的手。
像是大梦一场,唯恐落空。
不过,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和耳畔响起的每一声探询与问候,都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从停车场走到外科病房的这一路,无一例外,几乎所有看到向鸿笺的人都会问一句:“向医生,这什么情况啊?”
向鸿笺很不低调:“带女朋友视察一下工作现场。”
还有人会调侃两句:“这下,全医院的小姑娘都得心碎了。”
向鸿笺说得一本正经:“心碎找心脏外科,我治不了。”
谨以约偷偷笑:“你在你们医院人气很高啊。”
向鸿笺看她:“马上你人气就比我高了。”
谨以约:“......”
-
走到外科病房,谨以约没有跟他进去,“你自己进去吧,我去他肯定会不自在,你好好安慰安慰他,我随便逛逛,等你完事给我打电话。”
“好。”
向鸿笺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刚给魏明宇在手背上扎好针,正准备输液。
“向老师。”看到向鸿笺,魏明宇作势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向鸿笺朝他摆摆手:“躺着吧。”
“要不您还是把我摇起来吧,”魏明宇觉得有点别扭,“我躺着说话不舒服。”
向鸿笺走到床尾,身子半蹲,替他把床头摇高,又走到床边给他在身后垫了个枕头。
“谢谢。”魏明宇有点心虚地看着向鸿笺,“您都知道了?”
“嗯。”向鸿笺语气淡淡。
魏明宇是向鸿笺带的第一届研究生,去年夏天从S大医学院硕士毕业。
其实两个人的渊源比这更早。大学时,魏明宇作为学生代表去国外交换过一年,当时就久闻向鸿笺的大名,对他很是仰慕,后来知道他回国任职,同时还兼任S大的副教授,便二话不说报考了他的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