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家产后,我风评被害(21)
盛明澜也懒得搭理他,她还有别的事要忙。
她双手搭到前面副驾驶的椅背, 原本要脱出口的“老师”二字,惦着谢听然在场,改口道:“师傅,可以来点音乐吗。”
话语抛出,一时没有人回答。
玩手机的谢听然发出一声闷笑,又强行绷下,演戏演到底地帮忙重复道:“司机师傅,来点音乐。”
顾清延对代驾身份的代入感依然不强,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师傅”叫的是他。
他点开音乐,出于刚让人遭遇了冷场的尴尬,礼节地问了句:“想听什么。”
盛明澜压根没生气,对着这样一张脸,她怎么可能气的起来。
她道:“理查德克莱德曼的Mariage d\'amour。”
“……”
谢听然面露无语,怕他叔被刁难,道:“臭小姐贼难伺候,有什么放什么,爱听不听。”
谁知他话音刚落,平缓悠扬的钢琴乐从播放器里宛转而出。
盛明澜甜美:“谢谢师傅。”
谢听然:“……”
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差点忘记他叔以前大大小小拿过好多钢琴大赛的奖了。
倒没想到俩人兴趣爱好能撞一块儿。
谢听然觉着哪里不对劲,侧头看向盛明澜:“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钢琴乐了。”
还理查德克莱德曼,说出来一套一套的。
当然是为了投其所好,对症下药。
盛明澜心里这么想,嘴上道的却是:“以前听人弹过这首,觉得挺好听的。”
她一边说,一边留意驾驶座上顾清延的神情。
但对方像压根没在听后座的对话,仿佛播放器里播放的只是一首再普通不过的曲子。
盛明澜直勾勾地盯了会儿,失望瘪嘴。
她还以为在那场地震婚礼中,这首曲子对所有医护人员和志愿者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而且,
曲子明明是他弹的。
盛明澜觉得有点受到打击。
白瞎她回京北后特意买了架钢琴,摆着看。
播放器里的音乐被设置成了单曲循环,
作为一个代驾司机,可以说是贴心的无可挑剔。
盛明澜重重往椅背一靠,道:“师傅,可以把音乐音量调响点吗。”
顾清延没多想,照做。
她又道:“算了,还是轻点吧,跟刚才一样。”
这回顾清延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盛明澜大咧咧地回视过去,任性异常:“怎么,有问题?”
“没有。”顾清延平静说出两个字,按下降低音量键。
盛明澜没安分太久,又叫道:“师傅,可以给我抽张纸巾吗。”
顾清延瞥了瞥中间置物架上的纸巾盒,是盛明澜伸手能够到的距离,不过大小姐不愿直起身,他将纸巾盒往后递去,谁知又听盛明澜道:
“我不要一整盒,给我抽一张就行了。”
“……”
谢听然觉得他就不该嘴贱,没事说他叔是什么代驾。
好不容易捱到北池街,车子停在谢家门口。
谢听然生怕折寿,飞快下去,催促里座的盛明澜道:“下车下车。”
盛明澜道:“我家还没到呢。”
谢听然望了眼不远处盛家老宅的红灯笼:“就这么几步路,你走走会死?”
盛明澜没理他,看向顾清延:“送佛送到西,敬业敬到底?”
顾清延道:“哪户。”
盛明澜乐了,挑衅地看向谢听然,正欲探身关车门,想到什么,问道:“钱付了吗。”
谢听然卡顿片刻,反应过来她是指代驾费,心想这女人到底哪点跟他叔过不去,竟然事无巨细到这种程度。
他艰难点点头:“付了。”
盛明澜突然降低音量:“小费呢。”
谢听然表情变得微妙而又怪异,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红的,敲开前座的车窗。
他弯腰对里面的人道:“辛苦了。”
叔侄俩隔着扇车门,静默对峙半晌,顾清延这才抬手接过那几张红的。
车门关上,盛明澜兴奋伸手指了指老宅位置:“就在那儿,门口有颗枇杷树的。”
顾清延看着百米不到的距离,一阵无言,启动车子往前开。
安静的车里只剩他们两人,连夜晚都显得静润无声起来。
盛明澜因为刚才探身关车门的缘故,坐到了顾清延正后座,隐约还能闻到对方身上飘来的古龙水尾调清香。
她道:“老师。”
顾清延的语调不咸不淡:“现在知道叫我老师了?”
盛明澜:“您记得我。”
顾清延沉默片刻,他以为盛明澜至少会反思一下她一路的颐指气使,谁知道关注点又偏移到这种奇怪的地方去了。
他轻应一声“嗯”,在盛明澜的注视中,往下道:“你是我到京北大学任教后,遇到的第一个上我的课却玩了两节电脑的学生。”
盛明澜:“……”
她小声别扭道:“我不是你学生。”
“嗯,我知道。”
后来的课点名都没见到她,估计是其他班过来旁听的。
大概是顾清延的声线很具有欺诈性,盛明澜得寸进尺的往下问。
“老师你很缺钱吗。”
“还好。”
“老师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说话。”
“分人。”
顾清延本以为说了这句,她的积极性就会被打消,谁想还是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叽叽喳喳往下讲。
“老师,您刚回国一定还没什么朋友吧。”
盛明澜身子就着前排椅座往前倾了倾,离顾清延很近。
黑暗中,她的眼神直勾勾的,有些灼热,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这回的沉默不同于前面几次。
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这两个问题底下蕴含的是什么意思。
劳斯莱斯在盛家老宅的红灯笼旁停下,亭亭如盖的枇杷树,罩下一片漆森的阴影。
顾清延侧眸,看向盛明澜探过来离得有些近的脸廓。
非常明艳漂亮的一张脸。
而此刻她的眼睛跟以前遇到的那些向他表白的女生一样。
眼底在亮,眼角微弯,有藏不住的雀跃与喜欢。
顾清延不温不凉地别开眼,直视前方空荡的胡同长道,淡声道:“谢谢,不过我更喜欢一个人。”
盛明澜本以为酝酿了这么久的答案会是个可以冲昏她荷尔蒙、让她激情夜跑三圈的,没想到就被泼了这么盆冷水。
她有些难以置信,再追问了一遍:“你确定不要?”
“嗯。”
顾清延的答案没有改变。
他看看车上的电子显示屏,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不想睡吗。”
明明刚拒绝了她,现下却又把赶人的话,说得那么绅士委婉。
盛明澜气鼓地盯他几秒,捎上包,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盛明澜与朋友交往时很少动怒,就连当年修学旅行,京大校草用直升机把她接到小岛最高的山坡表白,被她拒绝后直接把直升机开走,害她走十多公里路才回营帐,她都只是觉得傻逼,没太生气。
但今晚心里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气闷。
不过这种状态也就持续了一个冲澡的功夫,盛明澜很快便冷静下来。
或许是出于学霸的自觉性,她每次遇到失败后,不论当下有多不悦、多懊恼,总能飞速调节心态,对失败进行复盘。
没错,复盘。
盛明澜抵着睡意,拿了只白色荧光笔,站在落地窗前,对着玻璃写写画画。
她回忆了下最近几次和顾清延见面的场景,两次酒吧,一次校园,校园那次给人的印象还是一直在课堂上玩电脑——
果然还是塑造的形象不够好。
她都还没让人看到她的内在美。
早知道不那么急,再忍忍,循序渐进。
盛明澜寻思着自己还有救,大致拾回干劲,卸力瘫倒到床上。
她正打算关灯,想了想,还是从床头摸过手机,登录邮箱,睡前例行检查了遍纪韩有没有给她发来顾清延同意的就职信息。
和想象中一样,空空如也。
盛明澜叹了口气,望向头顶的天窗。
她都抛出那么优渥的条件了,怎么就那么倔呢。
干点本职工作,不比他做代驾强?
盛明澜等了几天,修整方案和邀请书都让纪韩改了十来版,还是没等到顾清延答应就职的消息。
倒是晏守给她发来一沓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