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也膨胀了。
那剑师听闻他们是之前在北边活跃,问白羽关于北边的八卦。
“有什么狠角色……这个当然要说毒魅。”白羽喝了口酒,清清喉咙,开始讲故事,“大约是半年前,先是屠了一个贵族庄园,被放了通缉令,后来又陆陆续续干掉了好些个冒险队。都是掐着脖子毒死的,也不知道下的是什么毒,就留下紫黑的印子,怪渗人的。”
“这毒有了,魅呢?是长很漂亮?”
“知道的都死了,只有那毒手印小巧,看着像个女的。”白羽耸了耸肩,“我是两个月前进的翠绿之森,后续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剑师继续问:“没杀人规律吗?岂不是太危险了!”
“碰见女人别随便招惹就是了。”白羽呷了口酒随意说着,打量了一下他,“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人,放宽心!”
“话是这么说的,可屠掉一个庄园也太恐怖了吧!自从出了强行突破的药剂,哪个贵族没有个六级的保镖,五级的护卫也是一抓一大把,就算比不上正常突破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啊!”
“早啊!在聊什么?好热闹!”一道女声插入,原来是绣海也下来了。
那剑师眼睛一亮,赞道:“这妞漂亮,你们这队伍颜值有点高啊!”
绣海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坐下来,听剑师热情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八卦。
听完,绣海表情有瞬间变得微妙。她眼神中带着不谙世事的清亮,笑着邀请:“这么危险,不如和我们一起南下,南海很漂亮的。”
“原来你们要到海边去。”剑师面带几分好奇,“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呢!”
“站在沙滩上最舒服了,靠水的都是超细腻的沙子,站在上面就能感受到底下的沙子随着水滑走。”绣海带着怀念与陶醉,“傍晚的时候海水一阵一阵吹来,又凉又透澈。”
“捕鱼节的时候很热闹……船头的大鼓,男人腰间的小鼓,女人手中的手鼓,大家分着声部,也有合唱:万海之央,映中神宫,海之所栖,沧桑为饰,时鸣凝泣,聆众生音……”
“怎么不继续?”剑师正听得入神,仿佛见着那盛大的海之祭典。
绣海不知想到什么,叹息一声。
“不想唱就别唱,吃东西!”白羽道,“维诺酒馆果真是大气,开到圣城也没有涨价,物美价廉。”
绣海摇摇头,扯出个浅笑,开口将后面的唱完。半响之后,她突然喃喃问:“神真的会聆众生音么?”
“指望神有什么用!他要是少收点钱我就感恩戴德了。”剑师想到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好的手臂,变得愤愤,“说什么神爱世人,也没见过神殿出来主动救人,信他还不如信草药医师,听说有些草药医师为了精进医术到处救人,还不收钱。”
白羽惊叹道:“还有这种好事!”
听到这里,白蓝进食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眼始终慢斯条理咬着面包的碎垠,又低头安静地吃早餐。
人族从前是没有医师的概念的,治疗全靠光明神术,当光明神殿的治疗费用越来越昂贵,草药医师就悄然兴起。从前他会感叹,这是平民百姓命不该绝,现在却不住想,光明神殿不待见草药医师,却没有什么致命的打压。
大约是那位教皇的纵容吧。
即使自身跌入深渊也要让光明更多的留在世间,即便不再以光明之名。
可不论怎样光明神殿终究是干尽坏事。
“我的姐姐……五年前献祭给了海神。”绣海低声叙说着往事,“那时她才十五岁,是村里出名了的能干,长得也水灵,同龄的小伙子都盼着,都挣着要娶她当媳妇。那年的海祭轮到我们村,本该是村长的女儿作为主贡品祭海,却硬说是要献最漂亮的才算虔诚,将姐姐绑了去……”
剑师义愤填膺:“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这么吃人的分明是恶魔。”
“贡品?”碎垠倏地出声质疑。
“嗯,据说是船开到深海中,放下载着贡品的小舟,小舟就会瞬间被巨浪卷进海里。即使是在淹没的同时下去打捞也找不到那小舟,说是海神接走了祭女。但我们又进不去海神殿,怎么知她是死是活。”
“海祭不是这样的。”碎垠说得斩钉截铁,众人都纷纷看过去。
“祭海的女子们会乘着小船,由神侍领着回到海神岛,合格的留在岛上,不合格的在第二年海祭放回去。”
所谓海祭其实就是为海神殿选侍女预备,神祇根本不会出现。而真正能进入海神殿的是要从岛上的合格品中选,殿内也有层层等级限制,岂是随随便便一个阿猫阿狗能侍奉神的。
“这么说,献给神的不只是一两个女子。”剑客注意到她话中透露的数量,“渔村人本就不多,长期以往,大部分女子不就都集中在神殿里,还怎么繁衍生息?”
碎垠想说,为何是人?海神的信徒大多是海族,且也不是只从一个村子里选择。
解释了又如何?
她刚刚也只是反射性地为他澄清污名。
没见她接话,空气静了一会儿,倒是白羽开口道:“据我所知,选上的女子留在神岛上,成为神侍,再回到族里便能接管庙宇,成为大巫,上听神谕下御族民。”
“没想到你对这个有了解。”剑师顿了顿,似在搜刮脑中的回忆,“我之前遇到过游吟诗人,唱的很古老的调子,描述创世纪的时候神与信徒共同生活,人人争抢着接近神的机会,那时候的神似乎是很不错的。”
绣海道:“可是,千年来从未有人从海祭中回来。”
“传闻古时候光明神是仁慈的,现在这般模样,大概海神也变了吧。”白羽有些感慨,表情也有些微妙。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白蓝摇摇头,向白羽意示他没事。他只是三观重塑后还不太适应,走在见惯的树林里都像隔着一层什么,飘忽忽的。
他悄悄看走在他身前的碎垠,此时是白天,她身上的银色神光被日光掩盖,毫无表情地拎着裙摆小心在密林间穿行,比起神祇,更像是一个有点自闭的贵族大小姐。
边走边思考人生,想了大半天,白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此时神思飘忽,倒是记起去圣城的路上自己也曾这样注视她,暗搓搓地想她要是不慎被树枝勾着裙角失去平衡,他就能抱住她了。
现在回想只觉得当时真是异想天开,神祇的话,哪怕是天崩地裂也不会有半点摔倒的可能吧。
太可惜了。
这样就没有经典的摔倒崴脚背人,也没有树叶割手含手指消毒,更不用说走累香汗淋漓……白蓝一掌拍额上震掉脑中的废料,不住叹气。
神啊!到底该怎么追!
白羽问:“你真的没事?”
白蓝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碎垠回头望他,视线相接,白蓝有种自己刚推下去的妄念都被看清的错觉,倏地涨红了脸。
“我在练精神力。”白蓝平下心,向前两步走到碎垠前面,闭上眼,“要是撞上什么,你要拽一下我啊!”
机智!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碎垠罕见地迷茫了几秒,他都能捕捉到她的精神力了,怎么还搞不定这些有形之物?
第44章 归乡3
“怎样?”
篝火旁,白蓝盘着腿,左手掌心向上搁在左膝。碎垠抱着双膝坐,盯着他的指尖。
从圣城出来已经十多天了,一路往西南走,穿过了翠绿之森后,为避开正在交战的地方和有可能爆发战乱的地带,赨维带他们走的小路。这小路据说是靠近数百年前的古战场,那战场怨气四溢,阴风阵阵,这等晦气的地方现在反而相对安全了些。
今夜轮到他俩守后半夜,这种大段的清闲时间里碎垠趁机研究他身上的封印,试图找到不破坏封印又能运用体内力量的方法。毕竟靠意志强度威慑元素来施法不是随时都能成功的,白蓝还是要学会常规的法术释放方式,直接接触元素本身,才能更精准地控制。
“找到了!”碎垠伸出食指在隔空划过白蓝的指尖,一点深蓝的光芒从他指尖冒出,“抓住它!”
白蓝握拳抓住,再松开手却发现光点已不见。
“不是这样,用精神控制。”碎垠微勾手指,又一点光点飘出乖乖地停在她指尖上。
白蓝点点头,又回忆了之前战斗,很快便将光点挪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