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当然可以。”
沾了白夏的光,木椤坐在了最靠近樱花树的既阴凉又舒服的位置,而白夏一靠近就被几个冥族扯走灌酒。
人气真高,木椤边感叹着拿起身侧的酒盏。
“喂,放开我!”眼前的酒盏长着两只大眼睛。
木椤连忙松手:“抱歉。”
那只“酒盏”蹦跶着落到地上,钻进族群里讨酒喝,也不怕被压扁。
远处的树上,碎垠质问:“出口怎么开在这?”
猴子眨眼又歪头,反问:“不是你说的吗?”
“是那边!”碎垠指向百米外的另一处院子。
猴子觉得自己还能再辩解一下:“是你总望这边!”
现在推诿也没用,碎垠瞧着下方,好热闹,好多没过的生物。
朱问:“将他们引到那边又有什么作用?那是小崽子的小院,回自个房间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碎垠无意与它争论。
她原先只是想导一出意外的戏码,现在被别的吸引没了耐性,顿时觉得麻烦,决定还是直接出手。
于是,木椤正放松地喝着酒耳边倏地响起碎垠的声音,差点没被喉间的酒呛着。
去前面第二个院子?
这是什么古怪命令?
“抱歉,被他们缠住了。怎样?这里还不错吧!”正巧白夏此时挣脱出来,走到木椤身边,他执着酒盏,两颊微红,但步伐慢了些但还是很稳。
木椤举起酒盏与他相碰,微笑着点头赞道:“很美。”
“我最喜欢这里了。”
“其他地方也同这里一样美丽!”木椤问,“我们再去其他地方吧?”
白夏反应慢了一拍,点头,然后看着木椤放下酒盏就往前方走,顿时酒醒大半,连忙拉住他。
“往这边走。”白夏指着相反的方向。
木椤问:“这边不可以么?”
第27章 清乐4
“那边是禁地。”
“禁地?”
这一带不是居住区么?而且靠这么近的地方还在肆意饮酒玩闹!
“没错。”白夏也觉得这借口真是蹩脚极了,事到如今也只能顺着说了,“沿这边出去有个亭子,很适合观景。”
“实不相瞒,我是接到了命令。”木椤实话实说,他觉得白夏应该或多或少知道神祇的身份。
白夏脸色煞白。
木椤不明所以,静站着等他的下文。
莫非里面藏着什么不便外人知晓的东西?
木椤也知道这举动其实很无礼,但谁叫他的主子是……站在这个层面思考,神想做什么不是他们可以阻拦的,那种遥不可及只会给予纯粹的无力之感。
白夏声音颤抖地向他确认:“他的命令?”
他?
他果然知道神祇的身份,而且他居然还没放弃阻止。
“是我侍奉的那位的命令。”
果然,白夏心道,神色稍缓。
“你等着,待我……去禀告王。”
木椤便留在原地,其实他对那禁地没什么好奇,既然白夏不想他去,那便等一会看结果如何,反正神也没规定时间。
“哇!真的有秘密。”朱兴奋起来,“是什么东西?你能直接使唤那小子为什么还带我们兜了一大圈?”
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整个小院。
梅院不大,规格形制都与周围的小院无异,唯一特殊的就是院中的白梅花树,不在梅花盛开的季节,却满树繁花。梅树曲折婀娜又古拙,仿佛沉淀着千万年岁月,细小的白梅花瓣间或飘落。
“他到梅院去了,难道是要转移?”朱一拍翅膀飞过去,“这是在做什么?写……字!?”
梅院离樱庭太近,高声呼喊的话那边一定会听到,于是白夏只能选择用写的,既然要看戏那位神明一定就在附近,若不然,感应到这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果然以法力凝结出来字刚写完不久,前面便落下一片阴影。
白夏抬头一看,正是那熟悉的面容,连忙磕头并哀求道:“求您,别让他进来,别让他知道。”
他磕得极诚恳极用力,额头敲在石面上砰砰做响,一声一声又一声,敲在地上敲在心上,声声无望至极。
“为什么?你明明很高兴。”碎垠疑惑。除了刚见面时的那瞬间紧张恐惧与空白,他后面全是高兴,几乎要到喜极而泣的程度。碎垠知道那是因为木椤,可是现在他哭了,她却只感受到惶恐的气息。
“求您了,别让他知道。”白夏不断地求道。
朱落地靠近两步,有些不忍,又满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你不想他知道吗?见到他,你很高兴。”
彼此思念的双方,再见面却如同初识的陌生人,既不存在移情别恋,也不存在外人阻碍,为什么不干脆相认?只要相认了就可以幸福在一起,为什么非要走话本里的曲折桥段呢?看着都感到着急!
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会幸福得流泪吧,她原本这么想。
“不可以,不能让他知道……何况我这副样子!”
“样子?”碎垠蹲下来细看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现在比这个壳子漂亮多了。”
“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碎垠食指点在下唇,微微歪头看他。
“……我是……男的。”
碎垠有些诧异,“冥族也分男女?”
可是,这与性别有什么关系!
虽然重点有点偏,但他敏锐地察觉神祇的意愿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不可动摇,事情或许有转机,白夏喜出望外。
“可以分,也可以不分……总之,拜托您替我保守秘密……可以吗?”
“可以。”
答应很爽快,如同这场捉弄袭来一样的突兀,白夏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没戏可看了,碎垠起身时是失望的,不过想到隔壁的新奇生物,这小失望转瞬便散去。
朱叫道:“喂,你们还记得我在这里吗!快给我解释……你去哪里?不听故事了吗?”
“不听了。”碎垠回答得很利落。
“啊?!你怎么可以不听?你费了那么大劲才弄哭这小崽子了。”朱惊愕得直接用三只脚趾抓地疾走跟在她身后。
“条件达成后,成果都是随意处置的。”
“怎么可以这样!”
“不听不听。”碎垠捂耳朵,她现在找到更好玩的了。
“朱不是言而无信的鸟,约好了就一定要兑现。”
逐渐恢复寂静的梅院里,白夏彻底松了一口气,冷汗淋漓脱力瘫倒在地。
越过季节的梅花瓣自树上飘落,落到他眼上,良久,他才露出一丝虚弱的笑。
幸好……
谈话已经结束,会客室里只剩下寻止和千痕。
“你这是何苦。”寻止盯着身前的香炉,香炉没有添新的熏香早已冷却,增了几分寂寥。
千痕坐在寻止身侧,俯身看着他:“已经够了,时间不多了,就不要再赶我走了好吗?”
寻止抬头道:“我要你好好活着。”
“活着呢,而且,不是有万分之一的几率!”
“我以为……”
千痕接道:“以为我会唱反调,我也是会权衡的,结局都一样,为什么不顺了你的愿望!”
“他答应……”
“他答应你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千痕继续抢答,“这是你的愿望,我不许没有我的参与。”
“你……”
“你是说我净化的那些碎片,不过是前期准备,不到最后一步,我会后悔的。”
“我……”
“我不听我不听……”
看着撒泼打滚的大型狼狗,寻止感动又难过,“要是没见过你就好了。”
“那必不可能,世界就这么大!啊……你别哭啊!”
“……算了,哭吧哭吧。”
满开的樱花树下,碎垠拎起一只只醉醺醺的冥族折腾个够,回到树干处取酒喝,突然想起什么,问:“爱情是什么?”
木椤此时正在为她斟酒,手一抖,差点没扔掉酒壶。
“建议你不要一直看我。”碎垠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一旁的白夏,木椤被她前一句话震慑没注意到这点小细节。
“抱、抱歉!”酒壶是没有扔掉,但僵硬地维持着倾斜,盏中的液体差点满了出来。
“您要尝一下这点心吗?”白夏将装着三种不同颜色团子的碟子放到碎垠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