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贼(14)
“我没那么不堪。”
话音刚落，封佳恣蹙眉，对方的回答令她觉得反常，她的预判错误。
此时他们再次陷入僵持的局面，她抬眸端详了他一会儿，注意到他嘴角变淡的伤疤，和她刚打新增的青紫对比，脑中闪过一瞬疑念。
薄明琨来找她的那天，他过来找她，嘴角就有了那道疤。
封佳恣狐疑道：“这个伤口，你自己弄的？”
周启越怔愣一秒，马上便被她捕捉到神色差异，封佳恣渐渐松开了力道，他没来得及收回力道，不小心将她按到墙边。
浅淡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脸红了。
封佳恣：“……”倒是始料未及。
周启越拉开一米距离，手指按着下巴侧的内伤，仍有丝丝血味。
封佳恣抱臂，她膝盖隐隐作疼，但表面演技已经出神入化，旁敲侧击：“你，自残？”
他不吭声。
这就有趣了，封佳恣忽略膝盖的痛意，试着走了几步，凑到他跟前，“周同学，情伤么？”
对付敌人探寻的机密，就得找出他自己的秘密和弱点。
周启越：“你想象力倒是挺丰富。”
封佳恣笑：“其实我也不关心你怎么受的伤，但对象如果是你自己，这就很值得寻味了，能看出你一些心理问题呢，周同学。”
“家暴。”周启越吐出两字。
封佳恣：“听上去很不幸呢。”
阴阳怪气第一名。
“……算了。”周启越盯了她一会儿，似是放弃跟她闹，微微叹气，“我去找佘教练退出射箭部。”
他推开活动室的门，封佳恣：“慢着，不用了。”
“青年赛要三人以上参加，佘教练不会让你退出的。”
封佳恣调整面部表情，漫不经心道：“你留在射箭部对我有好处。”
“脑袋上。”周启越却关注话题之外的小事。
封佳恣露出疑惑的神色，对方抬起手臂，从她头上捡出一片白色的碎纸屑。
上面好像还有佘教练的字迹。
封佳恣无奈之余又有些后悔，跟他打成这样，简直像小学生所为，幼稚得很。
封佳恣优雅不失礼貌地笑，变回所向披靡受欢迎的封同学，说道：
“周同学今晚有空么？你有样东西落我这儿忘拿了。”
一般人都会问什么东西，至少也会表现出记忆遗漏的样子。
周启越简单地回了她一个好字。
……
晚上八点，封佳恣拎着垃圾袋出门，男生果不其然坐在台阶上等她。
不等她开口，周启越接过了她手中的垃圾袋。
封佳恣挑了挑眉。
一路上无话。
夜间温度低，她穿了件羊毛大衣，方正的兜袋又宽又暖，双手插在兜里能抵御寒冷。
扔掉垃圾，周启越拿出一片湿纸巾，将手擦干净。
封佳恣盯着他擦拭的动作，有点入迷。
“我忘了什么东西？”擦完手的周启越，这时才问出下午的疑问。
第13章 13 随同
封佳恣抿唇笑，打量他一番，好整以暇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接地气。”
周启越投来不解的目光。
差点忘了，他是装无辜的行家。
不过她并非故意试探，纯粹是观察到他的行为举止，相对来说比较有特点。
封佳恣：“东西在家里，我没带出来。”
周启越：“你要邀请我去做客？”思路不知不觉便这样。
封佳恣摊手，“当然不是，你想得有点远。”
周启越缄默。
封佳恣揣着口袋走了几步，停住，对他道：“你走前面。”
他顿一顿，悄无声息地上前。
“竟然还记着小仇。”那次他评价她有个护卫，背后跟她的无心之过。
封佳恣：“你这不是记忆力挺好使的，怎么之前天台装无辜？”
周启越微微皱眉，“什么装无辜。”
随即背过身，准备与她较真到底的表情，看样子是真忘了桂阿姨。
封佳恣眼底闪过悲凉，一瞬又收敛，她说：“已经不重要了。”
看来她还未彻底摆脱美好的憧憬，竟然会认为换个品性优良的男生，闽馨的悲剧就会被避免。
没有薄明琨，换成周启越，结局也许同样拧成死结。
远方的哭声，总是那么遥远。
走回巷子内侧的家，封佳恣让他躲在台阶阴影处，自己开门去拿做好的雨伞。
“给你。”封佳恣提着伞柄，比起便于携带的折叠伞，她的伞又长又大，深蓝的伞布褶皱很淡。
周启越没接，“就是这个？”
“嗯。”封佳恣晃晃大雨伞，示意他快收下，“不然你在期待什么呢？我的初吻？”
周启越：“……”
他脸皮有些发烫，同时反应又很敏锐迅速：“你没有男朋友？”
“这把伞价值两百哦。”封佳恣没正面回答，神情自然地回屋关门。
伞的份量沉甸甸……
周启越握着伞柄，试着慢慢推开伞骨。
没能撑开伞，倒是发现有两层布料。
他静默，随后拎着蓝伞回去。
三楼的厨房冒出炒菜的油烟，周启越用钥匙开门，闻如月扫着地板的碎片。
周启越：“萧明在哪儿？”
闻如月挠挠脸，“厨房。”
周启越应了一声，准备将伞放进卧房，闻如月忽然喊：“启越，B612的住户有可疑之处。”
他回眸，恰好萧明端着菜盘出来，接道：“那位阿姨精神不太好，套话也断断续续的，她说这里发生过一场大火。”
*
周末，封佳恣晚起，揉着太阳穴推开房门。
客厅茶几上摆着吐司和豆浆，她碰了碰杯的温度，还热着，说明爸妈出去晨练没多久。
洗漱完，封佳恣咬一口咸吐司，拿起手机看，妈妈果然给她发了消息，提醒她：我们中午不回来了，午饭佳恣自己解决可以么？
封佳恣回复：不可以。
另一头爸爸的红包秒到，备注：宝贝女儿的饭饭报销。
封佳恣笑眼微弯，敲字回好的。
中午，封佳恣煮了点面条，下了两袋调料包，倒在盘里，撒芝麻和香菜。
吃到一半，李跃铖突然毫无预兆就给她打电话。
封佳恣一边抽出纸巾一边摁通话键，“有什么急事？”
手机那头的男生默了几秒。
“寒假你有空么？”
封佳恣：“时间肯定有的，但长的没有。”
李跃铖和她商量：“半个月左右。”
“大概率……”封佳恣为难的语气，“空不出来，抱歉。”
李跃铖：“为什么你一直拒绝我？”
果然开始不满了。封佳恣很无奈，说：“我记得你去瑞士的时候，我求过你别去，你不也驳回了我的意见。”
对方哑口无言，半响才挤出一句：“当时你没求我。”
封佳恣笑：“对我来说，确实是求的姿态了。”
期末考过后，就是青年赛的筹备。
段梦娴拿着成绩单左看右看，咧嘴咧到耳根后。
毫无意外，她蝉联年级第一的宝座。
小蔡弱弱道：“听说周……”
段梦娴捏捏指关节，握拳咯咯响，小蔡秒噤声。
一旁的封佳恣忍俊不禁，段梦娴哼哼道：“缺心眼，欠揍。”
小蔡只好转向好说话的她，乞求一点存在感，“佳恣，这回你成绩进步了么……”
“嗯，倒数第五。”封佳恣满足他的愿望。
小蔡变得高兴又于心不忍的，安慰道：“没事，假期请个家教补课，或者我教你也行，我的排名全班第二，级第十……”
没说完，已经被段梦娴揍趴下。
“……”好疼。
封佳恣笑笑，假意责骂好友几句：“胡闹，不要老是欺负同桌。”
段梦娴：“嘻。”
小蔡：“……T_T”
寒假一月底开始，一周后便是射箭青年赛。
其实射箭部学员众多，但佘教练执意钦点他们三人，苏露茗，她，以及周启越。
封佳恣试过提议：“教练，不选一个替补么？”
佘教练自信又坚决：“不用，我相信你们！”相信自己的眼光。
苏露茗面无表情，“我们不相信你。”
噗。佘振雄胸口中箭。
周启越站得离他们最远，只说：“如果没有替补的人选，我这边有一个。”
佘教练眼睛瞬亮，握住周启越的手，“真的吗，周同学出乎意料的靠谱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