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其实他后悔的始终都只有一件事。
他不该错过李琦璿。
这是他心里一直放不下的执念。
宁泽初听的时候还觉得好笑，后来越听越共情起来，心里也开始泛起点点感伤。
谁年少的时候没有为爱情这玩意儿受过伤呢？
他默默地听着陈星茗的喃喃低语，没好意思吭声打断。
好半晌之后，他才犹犹豫豫地感叹了一句：“兄弟，不是我打击你，赵希竹现在在美国也有男朋友了，你还是忘了她吧。”
陈星茗有些莫名地抬起眸子，问道：“什么赵希竹？我什么时候喜欢赵希竹了？”
“你不喜欢赵希竹，那你喜欢谁？”宁泽心头忽地一颤，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陈星茗没理他，只顾着醉眼朦胧地否认：“无聊，我怎么可能喜欢赵希竹这种类型。”
宁泽没办法，只能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原来他一直搞错了一件事。
他以为陈星茗和赵希竹高中的时候两情相悦，只是后来赵希竹也出了国，两个人就没下文了。
后来陈星茗也紧跟着回了国外，他还以为他这是痴心不改，去找赵希竹去了。
没想到陈星茗喜欢的居然另有其人。
高中的时候他一直暗恋赵希竹，也知道赵希竹就把他当成一个备胎看待，人家那时真正喜欢的人是陈星茗。
但是人有的时候吧，就是犯贱，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还要赶着上去硬凑，幻想着总有一天，对方能改变主意，回头看他一眼。
他觉得自己唯一对不起兄弟的地方就是当时他和赵希竹交往密切，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陈星茗。
他当时想着自己这样做也无可厚非，算是某种意义上在公平竞争，他不当僚机不帮忙，也不破坏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顶多算是冷眼旁观，任其自由发展。
人都有私心，而他的私心就是不想帮喜欢的女孩追别的男人。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他觉得无关紧要的决定，就改变了后来那么多事。
如果那时他当时不产生这个自私的念头，诚实地告诉陈星茗，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追赵希竹了呢？
宁泽羞愧难当，在心底暗骂自己这件事确实做的不地道，变成这样也赖他自己活该。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末了他也只能长长叹了口气：“缘分这东西说不准，或许就是阴差阳错吧，没到就是没到，谁都有责任，谁也怪不了谁。”
陈星茗眼睫微微垂下，摇头道：“不是阴差阳错，都怪我。”
宁泽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他。
嘿？怎么又能听懂他的话了？合着还是选择性失聪呢？
于是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我认识吗？”
陈星茗的心头微微一颤，眼睛倏然酸涩了一下，顿了片刻才说：“你同桌。”
宁泽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同桌？他哪个同桌？
他的同桌那可就多了去了，从小学一直到高中，一只手都数不清，再说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同桌都是哪些人，还有印象的也就那么几个。
这说了也跟没说一样。
他刚想问陈星茗是他哪个同桌，没想到陈星茗沉默了一下，自己喃喃说开了。
“排球比赛的时候帮你拿衣服，运动会的时候给你送水，帮你从办公室带作业本……都没帮我做过这些。”
陈星茗说着说着忽地直起身，揪住了他的衣领，冷声质问道：“说！你是不是也喜欢过她？”
“我没有！绝对没有！我连你说的是谁都不知道！”猝不及防的动作把宁泽吓了一跳，他简直欲哭无泪，只能半推半哄地掰开他的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陈星茗不会是把做过的梦当成现实了吧。
等一下，让他好好想想，运动会，作业本，排球比赛……
宁泽猛地一震，终于隐约想起了些东西。
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他怔了许久，才敢确认：“我知道了，是李琦璿对吧？”
陈星茗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天呐，你们两个？怎么可能？”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宁泽眼底的惊讶反而倍增。
他摸了摸下巴，低声分析道：“如果是赵希竹的话确实不可能了，但李琦璿还是有戏的。”
“真的吗？”陈星茗怔了怔，眼眸微动。
宁泽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看着我有什么用？你倒是自己去找她啊。”
“我不要。”陈星茗重新将头埋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低，“我不敢。”
尽管陈星茗表达得含糊，宁泽却已经猜到了几分，问道：“我估摸你小子当年做了混蛋事，所以现在才不敢去找人家的，对吧？”
陈星茗垂着眸子不回话，背影孤独又寂寥，明明才二十出头，却莫名沧桑了好多，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宁泽无奈地劝道：“好好跟人家道个歉，说不定就翻篇了，我觉得李琦璿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陈星茗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酒杯：“你说得不对，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没想到他反而被醉鬼教育了，宁泽一时语塞。
而且居然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好家伙，他这方面倒是挺清醒。
————
“删掉。”
陈星茗抿着唇，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我要是说不呢？”宁泽微侧了头，眉眼间带了一丝讥诮。
“不然我跪下来求你。”
宁泽嘁了一声，翘着唇角说道：“跪我没用啊，你要跪还是去跪你的暗恋对象吧。”
“别说了。”陈星茗郁闷地呼噜了一把头发。
宁泽笑了起来，打趣道：“哎哟，咋还急眼了呢？”
陈星茗别过脸去，不是很想理人。
宁泽不肯放过他，又问：“不是我说，你难道真就跟你自己说的那样，这几年就没找过人家？”
“没有……”
“连个企鹅消息都没发过？”
“嗯……”
“那你活该啊！”宁泽也被他的奇葩行为所震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你至少也得给人家发条信息证明自己还活着吧！”
陈星茗张了张嘴，哑了好半晌，才沉声说道：“有什么用呢？反正人也没办法回来，说了也是徒增烦恼。”
他刚去外国的那段时间，手机一直是被控制的，根本上不了社交账号。
等拿到手机的时候，他才看到李琦璿给他发的那些消息，根本没有回复的勇气。
其实说白了都是他自己没用，他不怪任何人。
“死脑筋，我要是李琦璿，有等你的功夫，也早就跟别人跑了。”
“她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陈星茗难受极了，虽然早就知道有一天会这样，但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宁泽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用笃定的语气说道：“对，有了。”
陈星茗怔了下，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宁泽连忙改口：“骗你的，没有。”
心头被一阵狂喜所淹没，陈星茗的呼吸微微乱了一拍。
脑子也乱哄哄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紊乱的呼吸，才重新恢复了理智。
这个消息于他而言，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宁泽沉思了片刻，补充说道：“她要是已经脱单的话，朋友圈肯定会发的，根据我的观察，现在应该还没有。”
“你难道看不见她的朋友圈吗？该不会是没权限吧？”
“好友被删了，看不到。”陈星茗眼睫微垂，大方承认。
宁泽实在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一直笑到捂着肚子都停不了。
陈星茗也没生气，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挣扎，眸光低低地沉着，等他笑完了才问了一句：“你笑够了没？”
宁泽抹了下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说道：“抱歉，我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陈星茗颓然地说道：“随便了，反正现在也就这样。”
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搞得宁泽也不好意思笑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彼此沉默着。
宁泽挠了挠头，自己沉思了起来。
陈星茗和李琦璿……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交集？他怎么不知道？
他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一直被他忽略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