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白看到这张照片，瞬间想起了鬼屋里的那张相片。她抬头再多看了两眼西尔爸妈年轻时的样子，又看了眼孩童时期的西尔维诺：“你们当时是租了一个小洋房，对么？千禧年前后。”
西尔爸：“啊，是。”
西尔维诺带她去那个鬼屋是有目的的。他在带她追忆他小时候。
苏晓白感受到自己心跳异常。她不知道自己是听到哪里开始难受了，心像被剖了开来，眼眶里装不住水，笑着眨一下眼，水珠就砸到了地上。
“西尔老师他。”苏晓白的声音里是带着笑的，“去的是哪家医院啊？”
西尔老师对她的想法，比她产生想法更早一点。他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过什么，只是慢慢入侵她的生活，占据她的大脑，牵动她的情绪。
难受极了，偏生里头又有高兴。
她真是有病。
第64章 【1】眼前一花
成年人了, 难受多是憋在心里的。
要不是真的控制不住了，谁会乐意在大众面前落泪。
苏晓白一个人坚强了太久，刀枪不入, 无所畏惧。以前软肋是妈妈，现在似乎多了个西尔维诺。即便以西尔维诺的体格和金钱地位, 他不可能成为她的软肋的。
她不动声色, 趁着西尔爸没注意时抹了下眼角, 笑盈盈继续和西尔爸聊着。
西尔爸对西尔维诺去过的医院名字是都记得的，结果被苏晓白一问, 反倒一下子想不起来：“哎, 就在眼前, 就在脑子里。”
他皱着眉头仔细挖掘了一下二十年前的记忆：“一家中西合资的。当时医生中医、西医都有。西尔维诺的主治医生是个留学回去的。”
那时候留学有国家资助，几乎能留学的都出去留了学。留完学很快回来在国内工作。
“就在我们住的地方边上，噢，叫玛利亚医院。”西尔爸终于想了起来，“当时开这家医院凑在一起的女医生多, 就叫了玛利亚医院。现在早拆走了，名字听说也改了。”
苏晓白心跳了跳，确定了是记忆里的那家医院。
那家医院就是因为女医生女护士多, 她妈妈才会去那儿当护工。时间过去太久, 她对那家医院的记忆剩下很少，能记得几幕场景, 但人脸基本是模糊的。
现在还能记得的几张脸，多是后来她妈还接触往来的。但时间过了久，一张脸二十年前和现在相差大了去。
西尔爸和西尔妈两个人明明这么出众，她却是真的半点记忆也没有。可能是因为医院不小，西尔维诺的情况也不需要专门的护工。
她妈妈常年去的都是老年看护区, 她每次就算乱跑也就在老年区和广场那片乱跑。广场倒是小孩多。
小孩里头……
苏晓白绞尽脑汁想了下，连自己揍过的人都没想起来。那人害得自己门牙没了，连张脸都不配存在她记忆里。
完全没有西尔维诺的记忆。
苏晓白透露着：“我妈妈以前是护工。我也在那家医院待过一段时间。不过不是住，就是不上课的时候常去。”
西尔爸对苏晓白的事情不清楚，震惊在那儿：“这么巧？”
苏晓白笑着：“嗯。但我那个时候和现在长得不太像。”
西尔爸又翻了下相册，试图找出几张西尔维诺在医院的照片：“西尔不喜欢出门。他在医院基本上也不出诊室。好在诊室窗户透亮，从上往下看，下面的热闹都看得见。”
他找到了西尔维诺在玛利亚医院时期的照片，翻开给苏晓白看：“瞧，他透着窗户在往下看。”
苏晓白上前看照片。
照片是从广场下方往上拍的。镜头里有大半个医院，好些窗口都有人来往，也有不少盯着楼下广场看的。
小版的西尔维诺就在一个窗口那儿，只露出了肩膀以上部分。他穿着一件工整的衬衫，垂着眼看着下方，精致得像个娃娃。
因为没露着眼睛朝镜头外看，身边医院的窗帘鲜艳靓丽，这张照片并不让人觉得害怕。
苏晓白看着照片上医院里的人，发现自己真的是一张脸都对不上号。仿佛她在那儿待的时间都和假的一样。
这张照片后面跟着好些个西尔维诺在诊室里的照片。有单人的，有和医生的，也有和他爸妈的。这些照片里的西尔维诺没有一张是笑着的。
他的神情初看是阴冷，细看里面还有点茫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正确的表达情绪，不知道别人的情绪代表什么意思。偶尔他似乎还觉得别人吵闹，只想做自己的事情。
一个小小的，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西尔维诺，慢慢就长在了苏晓白心里头。
她没忍住说了一句：“有点可爱。”
西尔爸听到这话抬起头，脸色复杂：“也不用为难自己去夸他。”
苏晓白被西尔爸逗笑。
“那时看到他的人都怕他，就连医生都有几个特别害怕的。”西尔爸很清楚记得那时的事情，“有一次医生想让他和同龄人接触下。”
苏晓白竖起耳朵。
西尔爸脸上纠结在一起：“结果哭了三个，剩下有两个男生因为他看不起人，虚张声势要和他打架。被医生拦住后撒腿就跑。”
苏晓白想象了一下，觉得有点惨，又觉得有点想笑。
“不过那两个男生平时也比较皮，听说和女生也打架。”西尔爸说到这里，“你不住医院的话，应该和西尔没碰到过。”
苏晓白听西尔爸都这么说很是失望。
都那么近了，竟然没碰到过。
她当年那么皮，怎么没再皮一下。每个房间都溜达溜达，说不定能捉一个西尔维诺出来。就现在西尔维诺的性格来看，那时的西尔维诺本质也不算难接触。
“要是这两个男生还和女生打架的话，对面女生可能是我。”苏晓白老实交代，“我就是女生里皮的。”
西尔爸：“噢，女孩子皮一点才可爱。男孩安静了才可爱，就像你刚才说的。西尔小时候可爱。”
国际驰名双标现场，改口迅猛。
苏晓白笑了笑。
她想着，要是她是西尔维诺，她估计不会选择整天待在诊室里，应该会到广场上，呆坐在那儿观察人类也挺好，运气好能碰上……
念头一闪，眼前一花，世界变样。
苏晓白：“……”
不是，她就随便想想。为什么西尔维诺也能同时想着不做自己做别人？她怎么又到西尔维诺身体里来了？
西尔维诺和他妈正在书房里，面前摆着一叠文件。
“怎么了？”面前的西尔妈问了一声，“先把文件签完。你爸就是想让她看看你小时候，又不是看不得。迟早会知道的。”
苏晓白：“……”
嗯，她是知道了。她不仅知道了，还被替换过来了。西尔维诺这人面上不显，脑子里想法还挺多。是在内心疯狂默念互换么？
苏晓白没想到自己照片看到一半，转眼到另一个身体里负责看起了文件。她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东西，翻动了一下，确认是个什么文件。
全是商业英语范畴内的东西。
具体是一家公司的扩展业务汇报，里面扩展的内容让苏晓白仿佛看到了万载集团副总提交上来的正式扩展业务文件。
她看了下情况，对西尔维诺的有钱又多了一层了解。她翻回后面，学着西尔维诺的字迹签了个名。她和西尔维诺现在签对方名字相当熟练。
后头一叠文件和手上这份大同小异，基本上是代理人给他过目一下代理内容的各项情况。西尔维诺只需要确认签字就行。
西尔妈估计都替西尔维诺把过关了。
这么一想，她手上的签字速度快了起来。全部签完，她在心里过了一遍具体内容，打算等下转述给西尔维诺听。
他没签字，但总归该知道一下他的产业情况。
西尔妈见她签完字，轻哼了一声：“现在积极了。”
苏晓白不吭声，生怕在家长面前暴露情况。她和西尔维诺互换的事情完全没有告诉西尔爸妈。西尔维诺没透露，她自然也不想让长辈再为了小辈而担心。
他们对西尔维诺的爱和付出，经历了太多太多。她和西尔维诺这个年纪，不该让他们担心更多的。
西尔妈拿回了文件，翻看确认西尔维诺没有少签字。全部看完，她叮嘱了一声：“不要太当甩手掌柜，万一出了点差错，你来不及管理。”